佟念柔弯了弯唇,“那可要多谢你了。”
“客气了。您回房等着就好。”高文照行了个礼,转去筵席上找到荣国公,低语两句。
荣国公神色一滞,随即颔首起身,急匆匆离席。
今日他本不想来的,可是佟煜说还是赴宴去更妥当,躲着不见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在筵席上露个面,既能让人知道他身子已见好,兴许还能给人清者自清的感觉。
他想想也是,虽然对这件事情膈应,还是来了。
倒是没想到,念柔会在这时提出想见他。
他这段日子,经常记挂着她,也不知道她身子好些了没有。
佟念柔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荣国公一步步趋近。
她抬手示意,下人齐齐退出院落。
荣国公走到她近前,张了张嘴,想唤她名字的同时,意识到长女一定没少跟她说他的是非,忙将那两个字咽了回去,转而问道:“你还好么?”
佟念柔反问:“你觉得呢?”
荣国公环顾周围,没见到下人,还是有所顾忌,低声道:“我知道你怪我,我也不会推脱罪责。可如今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你说是不是?可曾为来日打算过?你只管告诉我,不论怎样,我都会成全你。即便是你想离开东宫,我也会帮你。”说到这儿,语气变得关切,“你姐姐可曾继续刁难你?”
佟念柔想到太子妃说过的话,讽刺地笑了。
是真的,荣国公对长女并无愧疚,他都无心为太子妃计较身子受损不能有喜那笔账。
对她却是这个态度……她心念数转,明白过来。
这情形是因为母亲。母亲去世之前,定是百般开脱过太子妃指出的罪名,而他,应该是相信几分的。后来,母亲自尽,又让他心生愧疚,便全然相信了。
母亲会怎么跟他解释呢?应该是告诉他,太子妃有江炤宁、韩越霖相帮,早就知道了他年轻时那些事,因为不屑、不齿,替荣国公夫人不值,将小产的罪责推到她们头上,玉佩也是太子妃栽赃的。
至于太子那边,荣国公根本没脸提及与她相关的事,无法了解详情。太子起初是痛恨她,恨不得杀了她,之后便是为着她可耻的身世嫌恶至极,处死她都嫌脏了手。这种情形,他才不肯跟任何人提及与她相关的事。
荣国公对她这点儿感情,只是为着母亲。
母亲到死还是狠狠地算计了他一把。
他活该如此。
在他心里,顶门立户传宗接待的儿子最重要。至于女儿,不喜的女人生的,便连带的不喜;亏欠的女人生的,便连带的心怀歉疚。
这哪里是个人。
忘记了曾听谁说过,风流的男子其实最是无情。眼下看来,果然不假。
这些念头在脑海飞快略过,她淡淡问道:“我娘临终之前,可曾留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