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柳说道:“等十二去上书房上学了,奴才再住进来呀。那时候他也已经学会了游水,就没什么顾虑了。”
康熙无奈地道:“这里地势偏僻,平时上来游玩一下就足矣,天天住在这里,就冷清寂寥了。”
万柳仍然不放弃,说道:“皇上这句话真是,什么叫冷清寂寥。不管奴才住在哪里,也就在院子周围转转,跟住在这里又有什么不同。”
康熙说不过她,只得退了一步,说道:“若你其他地方住腻了,想倒瑞珠院住住,我陪你来住上几天就行,长住就算了。我先前还想着,紫云堂离清溪书屋还是有些远,当时只那里的院子精致又安静,想着你会喜欢,便让你住在了紫云堂。
现在十二渐渐大了,又有苏嬷嬷在,你得早些放开手,让他学会独立。你还是搬到清溪书屋来住,平时去看看他就好。”
只有帝后才住在一起,万柳忍不住想笑,抽回手,故意惊喜看着他,问道:“皇上这是要封奴才做皇后?”
康熙直直看着她,慢吞吞地道:“你想做皇后?”
万柳心里冷哼,点头道:“这天下的女人,谁不想做皇后呀,这可是天大的荣幸。”
康熙伸手替她拨开粘在脸上的发丝,手指抚上她的眼角,“你的话太不够真诚,这里露了馅。不过做皇后,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要想清楚了,若是以后我走在你前面,你又是皇后,一辈子都出不了宫去与十二团聚。”
万柳心道十二做皇上不就得了。不过这句话太严重,她就算再嚣张,也不能说出口。
康熙说的也是实话,没见到哪朝太后不住在宫里。就是吉祥物,也得在宫里呆着,随时被拉出来展示一下,以示皇帝的孝道。
康熙觑着万柳的神色,温声道:“不过你的份位也该提一提了,你想要什么份位?”
万柳蓦地转头看着他,毫不掩饰脸上的惊讶。这也太过儿戏了,份位还真有讨价还价的,要不要干脆猜拳算了?
“皇上,你这句话问得,奴才真的是不知道如何作答。”
康熙笑,说道:“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万柳嗤笑,说道:“皇上真是太极高手,不过这招数也太.....,就跟人使用猴子偷桃一样。”
康熙怒了,瞪着她气急败坏地道:“你打哪儿听来的这些话,什么好的不学,尽学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万柳翻了个白眼,拉长声音道:“皇上,大家年纪都这么一大把.....”
她瞪圆了眼,嫌弃地看着康熙:“皇上,你马上就要做汗玛法了。”
康熙有点莫名其妙,说道:“是啊,老大的孩子,约莫十月就会出生。”
万柳悄然往旁边闪了一步,撇了撇嘴,“真是,皇上升了辈分,害得奴才也平白无故跟着变老了。”
康熙:“......”
他伸手去拧她的脸,“跟你说份位的事,你东扯西扯,嘴里没个正行。”
万柳不客气拍开他的手,干脆问道:“皇上,是不是你又要升谁的份位,所以要把我也一并带进去?”
康熙顿了顿,半晌后说道:“沙俄同意了勘定边境。五月份索额图并张翮鹏,佟国纲等使臣从京城出发,前往色楞格与沙俄谈判。行至喀尔喀,恰遇到了噶尔丹侵犯喀尔喀,那里打了起来,索额图他们没办法,只得返回了京城。”
万柳一愣,她知道准噶尔与康熙可是打了许多年仗。三藩与台湾才没消停几年,大清又要开始打仗了。
“噶尔丹野心勃勃,喀尔喀只是他的开始,蒙古其他部已经派人进京求助。就是他们不派人前来,我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青海西藏等地区,绝不能落到噶尔丹手里。而且,我怀疑噶尔丹与沙俄有勾结。仗要打,边境地区的界线,也要早些定下来。”
万柳十分敏感,直接问道:“皇上要派谁去与噶尔丹打仗?”
康熙沉默片刻,说道:“北方打仗,与南方又不同。北方天气严寒,不熟悉那里气候的将士,去了也会水土不服。
如今朝中能与噶尔丹一战的,福全与常宁,简书他们我都不太放心,佟家兄弟勉强还行。我还是放心不下,打算御驾亲征。”
万柳明白了,康熙又要提拔佟贵妃。不过她现在已经是皇贵妃,若是再升一升,就只得是皇后了。
康熙深深叹了口气,语气凝涩,说道:“佟氏一直卧床不起,也熬不了多久了。”
万柳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愤怒有,无奈有,鄙夷有。
没什么比见到死对头升官发财让人更郁闷的事。可现实又令人头疼,抛开佟贵妃是他嫡亲的表妹这层关系不说,大仗在即,康熙都要亲自上了,就剩下那么几个能与噶尔丹一战的人,他总不能因为儿女情长,置天下江山于不顾。
道理都懂,万柳还是觉着气不顺。她走到桌边拿起酒杯,慢慢将红酒一饮而尽。酒水入口,不仅酸涩,连着嘴里都变苦了。
康熙见万柳脸色不好,歉疚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得转过头,看着雨中渐渐黑下来的天。
兴许是酒意上涌,万柳心中更加烦躁,她扬手将酒杯扔进了雨幕里,挑眉看着康熙,分外不客气地道:“皇上以后绝对能称得上千古一帝,不算子女后妃的人数,就凭着拥有最多皇后这一点,皇上这帝王名声,就能流传千古了。”
康熙想生气,对着她亮晶晶的眼眸,气又气不起来。想解释,又实在说不出口。
他脸色变幻不停,一时间尴尬不已。
万柳打了个酒嗝,闻到酒气,她头更晕了。
酒壮色人胆,她嘴角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上前一步,垫着脚尖揪住他胸前的衣襟,将他抵在廊檐上,膝盖不客气顶了上去。
康熙惊骇地看着她,问道:“你想做什么,你可别乱来!”
万柳放开他的衣襟,手不客气朝下探去,轻笑着道:“呵,男人,真是口是心非,你不就一直想着吗,还搁这装蒜呢,别逼逼啊,再逼逼仔细着我打你入冷宫!”
康熙:“......”
他呼吸愈发沉重,低头要去亲她。万柳头一偏躲开了,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往下压,低喝道:“不懂怎么使用口舌了吗?”
康熙脸涨得通红,刺激怒意交织,他顾不上她的嚣张,被她摁着半蹲在了她面前。
风雨不停,康熙与万柳靠在廊檐上,起起伏伏,全身都被雨水湿透。
他的喘息低吼被雨声淹没,觉着自己也像是在风雨中的小舟,被风浪抛起来,再重重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