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时茗太过热烈的注视,花鹤初没好气地朝她翻白眼,犹豫良久之后,她才开始思考合适的说词来解释这个经过。
「盛澜跟你告白?!那个不论有多少人爱慕都不曾动过凡心,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的盛大影帝?」
时茗根本想像不出来,那个曾被国内外媒体一致评价「本世纪最性感的性冷感」的盛澜,会向人示好,告白就更不用说了。
他的气质本就清冷,加上每次採访都是一副万年不变的冷淡脸,以及各种街拍、片场侧拍到的他,基本上都跟周遭环境有着肉眼可见的疏离,所以即便他本人对那个评价十分不满,也不影响他的粉丝们以光速将它流传出去,实在形容的太贴切了。
花鹤初突然分神想到这个先前从裴清那里间聊时,意外听来的盛澜的窘事,于是自己默默地吐槽。盛澜说不定是唯一一个让「性冷感」成为称讚的明星。
「然后呢?你答应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就把他惹生气了。」
「……你到底是跟他说了什么,才会让一个告白者对被告白的对象生气啊?」
「……」
跟上回不同,花鹤初这回是清晰意识到自己的不对,所以实在没脸跟时茗说实话。
不过这次盛澜并没有生太久闷气,好像算准了时机似的,时茗前脚才刚离开,他就来按花鹤初的门铃了。
花鹤初斜靠在自己家门框上,觉得自己可能是写稿写到眼花了,怎么盛澜竟然站在自己家门前呢?
「我能进去吗?」
「嗯。」
花鹤初直勾勾地盯着盛澜那张清俊的脸蛋发呆,明明点头了却又好像根本没听进他说了什么一样,反正就是根本没让出条路好让他进屋。
盛澜维持着他恆常的面瘫与花鹤初对视数秒,最后认命地伸出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手动将她调转方向,从她身后推着她一起进屋。
直到被盛澜带进客厅,花鹤初才反应过来。喔,盛澜真的来了。
「你不生气了吗?」
「本来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我只是错愕。」
「喔。」
「况且,你那句话或许不只是对着我讲而已吧?」
盛澜走进厨房,不知道往冰箱里放了些什么,一面整理着排面,一面跟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花鹤初对话。
他的那句反问,让花鹤初感到讶然。
是了,她其实同时也在暗骂自己大概是疯了,才会听见盛澜跟自己告白,确实不光是指喜欢自己的盛澜有毛病。
「你说的那种喜欢……」
「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那种。」
花鹤初家的厨房小巧而精緻,就像佇立在房子里的凉亭一样,盛澜靠在隔开客厅与厨房的木製吧檯上,爽快地打断花鹤初的猜测。
虽然不合时宜,但花鹤初见到此情此景,第一想法却是盛澜不愧是个精緻美人,随便往哪里一站,都像在拍杂志封面。
「你为什么会这么意外我喜欢你呢?你很有才华,不仅是裴清手下的台柱作家,更是金牌编剧,衝着这一点圈内就几乎不会有人不待见你。再者,你长相很清秀,不说话时气质很文雅。外貌与才情都兼具的你,本就该十足吸引人。」
「花鹤初,你的条件比你想像中要好。」
盛澜依旧与花鹤初保持着距离,也许藉着这点距离,能让她更明确看清他说这段话说得有多认真。
为什么要把夸奖说得这么文诌诌?花鹤初脑子里不合时宜地產生吐槽,当然,仅限于脑内运转,并且自动过滤掉不说话时才有气质的这个重点。
「不过这些摆在明面的条件,是个人都看得见,我喜欢上你自然不只是因为这些原因。」
「但是很抱歉,如果你非要问清楚我喜欢上你的具体原因是什么,我也没办法给你答案。」
我总不可能告诉你,你奇怪的让我无法不注意你吧,显得我也是个怪人。盛澜默默在心里补上这么一句话。
盛澜这番话说得行云流水,姿态也放得随意轻松,但其实在花鹤初的视觉死角里,他交握着的双手足显他的紧张。
「没事,我懂的,如果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的话,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花鹤初相当感同身受地表示,说完回头去开自己笔电。
「……你不会以为你这么稀松平常的把话说完,我就会被你蒙混过去吧?」
「我没有想蒙混,我只是在回答你。……还是说你的告白其实不需要我的回应?」
花鹤初一脸惊讶地抬头望向盛澜。都告白了还不需要回应,这是什么文艺爱情片?但是这傢伙这是个怪咖,也难保他不会这样想……
盛澜简直无言得要笑出来,为什么花鹤初永远都不按牌理出牌呢?
「花鹤初。」
「盛澜。」
花鹤初不晓得盛澜还想说什么,但他明显拿她没辙的模样大大的取悦了她,导致她恶趣味地用不着调的方式对他的呼唤给予回应。
「花鹤初,我很忙,而且暂时也没打算间下来,我能分给你的时间不多。」
「那我相对间一点,我能把我的时间多分一点给你。」
「也许我们相处久了之后,你会怪我没办法多陪你一些。」
「你不如先想想,那些未来你无法待在我身边的日子里,要怎么样才能不让想念影响到你的工作吧。我反正是无所谓,我想你的时候,我就收拾行李带上电脑去找你,裴清给我的自由度很高。」
花鹤初抬眼直视盛澜的双眼,虽然仍是波澜不惊的表情,但是她的眼神没了往日的散漫,盛澜彷彿能在那样清明的目光之中,看见很小很小的自己。
如果我已经被你看进了眼底,是不是就代表我也能走进你心里了?盛澜说不上来这算是什么情绪,但他感觉自己为了这一刻,等得迫不及待了。
「花鹤初,我想跟你试试。」
「好,那我们试试。但如果你认为不行了,你一定要提前跟我说,或许我会想再努力看看。」
「好,但如果可以,我想跟你长长久久。」
花鹤初与盛澜四目相接,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一个人的目光真的可以用灼热来形容,这若是转化成实际温度,或许她现在该叫救护车。
这段对话中,盛澜始终与花鹤初保持着厨房与客厅的距离,就连现在两人已经达成共识,他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转身将注意力放在了料理晚餐上面。
但花鹤初看着他的背影却也跟着背过了身,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抱着抱枕把自己闷进去,一个人笑得抽搐。
盛澜不知道,儘管他极力掩饰他有多紧张,但他那红透了的双耳,还是早早就将他出卖了个彻彻底底,何况花鹤初常年靠着观察人间来滋养写作灵感,他那越是慌乱就越发冷然的表情,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眼睛呢?
两人关係的转变虽然很突然,可其实不难适应,因为相处起来根本没什么变化,甚至他们若是不主动交代,外人恐怕很难察觉。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一点暂且还是个优点。
盛澜的确是实话实说,他在跟花鹤初确定关係后的隔一天下午,就需要出一趟国,少说需要花费半个月时间。
因为他先前与日本某位擅长拍摄文艺片的导演,合作了一部主讲单恋的电影即将上映,他必须跟着其他演员一起跑宣传。
而且回国以后还有数不清的专访跟代言的广告要拍,盛澜的忙碌程度,着实有让花鹤初开了眼界,跟他一比,她简直像个无业游民。
『到饭店了,准备吃晚餐。』
附图是一张定食套餐的照片。
『先睡了,明天早上六点要起床。』
发送时间应该是日本的午夜十二点左右。
『梳化好了,等等开始跑宣传,手机会关机,急事找予溪。』
因为裴月尧近来也很忙,所以这次在国外的行程,是让张予溪跟着盛澜去的。
虽然裴月尧自从与盛澜合伙创办了现在的工作室之后,就只专心在他一人身上,但他很有野心,不仅回国发展亚洲的知名度,还想尽可能继续维持原本在欧美那边的发展,说实在,即便裴月尧想签新人,她也不敢奢望自己能忙得过来。
幸好近两年为了扩张工作室,她转念一想,既然她自己签不了其他明星,那就签经纪人吧,让他们来负责签新人不就好了吗?
花鹤初看着横跨了十五个鐘头的三条讯息,觉得十分稀奇,因为昨天中午送走盛澜以后,她就一直在写稿,写累了就直接倒头睡觉,根本没想起自己现在有个男朋友。
但没想到盛澜却颇有身为男友的自觉,儘管口吻很生硬,但他在任何可能无法及时回讯息的情况下,都会跟花鹤初主动报备,不论她有没有回覆。
我现在也是人家女朋友了呢。花鹤初躺在床上盯着那三条讯息,突然就将手机一扔,自己抱着被子打起了滚,满屋子都是她猛然想起自己谈恋爱之后的粉红泡泡。
花鹤初没有沉浸在粉红泡泡里太久,因为她马上又陷入了另一个烦恼,起因是不知为何格外关注她到底有没有跟盛澜和好的时茗。
她又发来了讯息问情况。
『我回去一想,觉得不对,我跟月尧聊天,她说盛大影帝那天放假,所以他应该在家待着。』
『你家跟他家不是很近吗?你明明可以直接上他家堵他的!』
啊……我是不是应该告诉她,我们的冷战戏剧化地解除了?可是这样我不就要解释为什么了吗?花鹤出兀自陷入纠结,有种感觉自己说不清楚的障碍。
『他跟我冷战不是很尷尬的吗?我还去他家更尷尬干嘛啊?』
『也是吼,要是你上门去了还被拍到,那就得不偿失了,有嘴都说不清。』
最后花鹤初避开了重点关键字,将焦点转移开来。
幸好时茗并没有继续追问,大概是觉得自己当时走的时候也接近傍晚了,时候不早,以她印象中的他们的关係来说,花鹤初确实不会选择在晚上的时候独自去找盛澜,且不说孤男寡女,就是盛澜的身分也不方便。
由此可见,花鹤初跟盛澜有多幸运,双双都曾单独去过彼此的家,盛澜更是多次上门,竟然都没被拍过。
但花鹤初一看时茗的回覆,突然就被点醒了。对啊!我就算了,盛澜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被拍?为什么还真的都没有被拍?难道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不红了?不可能吧?
一连串问号在花鹤初脑中炸开,她赶紧将疑问发给盛澜。
『你是不是不红了?』
盛澜终于得了空档可以休息时,就看到花鹤初传了这条讯息,那么多问题当中,她竟然偏偏选了这个做开头。
『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发给男朋友的第一条讯息会是这个吗?』
告白时的第一回覆是「神经病」,而交往后的第一条讯息听起来简直跟诅咒没两样,花鹤初这脑回路果真配得上她的职业,太有创意了。
她一定能在作家这条路上走到天荒地老。盛澜想着想着,就把自己给逗乐了。
『你来我家这么多次,怎么都没被偷拍?都没有媒体跟着你吗?』
『我老家没有公开过,他们大多在市区跟着,确认我没带人上车就会散了。』
『为什么啊?』
『因为月尧姐处理过了吧,但我们确实还是应该小心一点,以后注意。』
花鹤初看着盛澜发来的解释,总有种隔靴搔痒的感觉,好像是解释了,却没解释到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