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不问古原为什么,他们的关係处在很模糊得状态,能开口关心的,似乎都是些微不足道的日常琐碎,古原不曾和她谈他的所有或者过去,同样,向晚也不主动谈,他们之间的关心好像都散佈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
但向晚也没把这想成离别,毕竟还在一个校园,还会再遇见。
向晚说:「好。」
古原听完跳下台阶步入寧静的黑暗中,向晚找不着,古原像刻意避着声控路灯走的。
易安听到消息兴奋极了,她就像是一隻纷飞的蝴蝶,耐不住性子,非得带向晚到处走走绕绕,排解心里那股期待之情。
向晚看着易安那般,不由得羡慕起来,爱慕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真的像母亲所说得,早生是酸甜的果子,后来就变成了熟透的柿子,嚐起来又涩又塞牙缝。
中午邻近午休,广司站在讲台上,手上拿着一叠单子,是刚刚开完全校班长会议拿回来的,一年一度的语文竞赛又要开始了。
学生们无非又要懊恼了,每班都得派代表去礼堂,在大家面前朗诵诗词,什么「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只是朗诵还不够,非要学生字字字正腔圆。
其实道理都懂,就是学校需要做个样子。能够年年生出个状元的老学校,内部应许是老旧尘封,诗书气息满佈的,这样才不会得人嫌。
「朗诵、国语演讲、作文、书法、字音字形。这难道是要我们朝八股文时代发展?」易安埋头吃碗里的饭,一边抱怨,时不时看几眼站在台上的广司,眉眼挑了挑。
向晚坐在她旁边,提前吃完饭,拿着物理簿子刷题,方才广司讲了什么她没听得太清楚,断断续续的就知道学校要办了语文竞赛。
广司俯瞰台下,在他讲完规则问有没有人要自愿的时候,早就料到班上会是一片寂静,他便翻着笔记本,列举几个曾经得过奖的人,试着问他们要不要重新参赛。
易安咬着肉片感叹着:「当班长真辛苦阿,一点尊严都没有。」
向晚这才从题目里醒过来,广司皱着眉头,整个人看起来很紧绷,像上紧发条的木偶。
「我参加书法!」易安突然站了起来,举着手,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看着广司。
广司在报名表写上易安的名字,说了声:「谢谢。」
向晚那时候便觉得,自尊这种东西,要一辈子携上真不容易。
傍晚风大,向晚今天穿了制服裤,怕风把裙子吹掀起来,会躡手躡脚。
易安却穿了深蓝裙子,她特意绑了两条马尾辫,擦上口红,本身皮肤更白,现在就像活脱脱的日本文青女孩。
「女为悦己者容吗?」向晚说。
易安反驳道:「瞎说什么呢,我是为了自己开心。」她看着向晚的眼睛:「你也可以擦擦口红什么的,保证比杂志上的模特儿还亮眼。」
向晚摇头:「反正没人会看我,还是怎么舒服怎么做吧。」
向晚已经远远看到球场上几个人在喝着水,拍着球准备了。
易安没看正在跳起上篮得广司,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对向晚说:「你应该要多在乎自己一点。」说完跑下阶梯,奔着广司的背影去了。
此时易安的背上就好似贴上「义无反顾。」四个大字。
向晚找了乾净的阶梯靠着,缩起双脚,把手搭在膝盖上,也不知道好想什么,乾脆默背英文单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