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呀!
傅徵在书房中的青石板上走来走去,傅家儿子们也低垂着头站在一旁,没人敢吱声。
这回换傅月哭倒在自己母亲怀里。
「月儿乖,没事。」二媳妇温声安抚。
傅月愤恨起身,咬牙切齿:「不是说让傅锦嫁给先皇,我就能嫁给十九王爷吗?可如今呢?!」
当初费尽心思,让人将傅锦的生辰八字转到国师手上,还花了不少钱打点前后,国师才肯帮忙諫言,对先皇说傅锦命中带子。
这才有先皇不顾后果执意要娶傅锦的事儿。
二媳妇手忙脚乱地捂着傅月的嘴,「小点声!事已过,莫再提、不可说!」
傅月依旧气愤难平,眼泪也一颗颗直往下掉,这模样看得二媳妇心疼不已。
「不哭不哭啊,这不是还有选秀吗?,咱们等明年选秀一样可以入宫,就凭着你是傅锦的姊姊,圣上也会多看你几眼,到时候你就⋯」
傅家一片愁云惨雾,唯有傅家大儿子媳妇——傅锦的娘亲,心情颇好的摘花逛园子,后来还随手做起花艺来,小日子间适舒心的很。
傅锦的哥哥,傅嵩不慎赞同的跟在娘亲身边,规劝:「娘,您怎么还如此间适?」
「儿啊,登基、封后大典的热乎劲儿还没过,愁眉苦脸会让人詬病!」
「可⋯爷爷的宰相位置⋯」都快不保了!
大儿媳妇唇角冷冷勾起嘲讽的弧度,不保才是正常,谁能想到我的锦儿死后还能入得圣上的眼,就连沐贵妃身怀六甲也得靠边站!
当初那老头做什么去了?生前又是跪又是罚,锦儿死后还不让魂魄归家,幸得圣上重诺,承诺锦儿一生都享墨家香火,如今这口恶气自己才能放下。
圣上登基宫宴上,傅徵以年事已高为由,正式卸除宰相一职,圣上明面上挽留几句,隔日立即准奏!
大儿媳妇身上有誥命在身,那是给皇后娘亲的体面。她抬眸悄悄打量周围,皇亲国戚的媳妇都到了,唯独不见沐贵妃。
大长公主代理皇后主持宫宴一职,席间谈到傅皇后那是一个劲儿地夸,檯面上眾人点头称许,私下谁还记得那早已死去多年的女子!
只觉这傅锦果然极为幸运,死了都能封后。
月桂殿内,灯火通明,宫人行走皆放慢、放轻脚步,谁也不想在这时惹沐贵妃生气。
宫宴上,堂堂贵妃被罚禁足不得出席,这是多下脸面的事!
偏偏,沐桂不当一回事,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吃饱喝足就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儿的殿中绕绕转转,消食散步当运动。
沐桂边转,眼珠子也在周围绕,哪儿有站侍卫、哪儿有太监宫女守着,她在心头一一记下。
崽没生出来之前,她可什么都不敢做,跑都跑不远、跑不快,就别折腾了。
绣儿半扶着沐贵妃沐浴在月色中款款行走、消食,风中那丝若有似无的香气縈绕鼻间。
绣儿心想:景是好景,人却是不安份的。
微微叹口气,将来还得让妹妹们再多留意、谨慎。
几月后。
墨云汉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砸东西——
就在沐桂生產这一日。
那一天刚下朝,太监额角佈满汗水,步履匆匆来报,沐贵妃发动——要生了!
甫一踏进寝室,一颗枕头当头砸过来。
墨云汉抬手挥开,原要生气,一转头却见枕榻上痛不欲生的人。
双手都被绑了,一头乌发垂放,一身雪白衣裳都快湿透,苍白无血色的素容,红着眼、咬着唇、紧蹙着眉⋯
「娘娘再放松些,这时候莫出力,再积攒积攒些气力,等时候到了老奴自会让娘娘使力。」
沐桂摇着头,眼泪狂飆。
痛呀!真他妈的痛!怎么不给她一棒子敲昏算了,这是要活生生痛死她吧!
墨云汉握紧拳头,咬牙:「如何?」
「娘娘刚发动,时辰尚早,还需再等等。」
女人生產总是得搭上半条命进去,女医候在一旁解释。
墨云汉看她一眼。
女医低垂下头,耳根发红。
墨云汉一甩衣袖。
女医被侍卫拉下去,当庭杖毙。
没眼色的东西!
从早到晚,沐桂整整痛了一整天,才在一阵婴儿哭声中,她终于缓了疼痛,晕过去。
刚才几度要晕的,都是那几名老產婆,又是掐人中、又是咬人嵾,还不停按摩推压她的肚子,硬是让她撑着不能晕。
这才把崽儿生出来呢,眾人便都不理她了,专心抱着崽儿去找他父亲。
沐桂原想破口大骂,最终还是只有乖乖晕过去的份——
耗尽体力,咱撑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