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耿雄谦自二楼下来,叫住正要出门的徒弟。
「师父?」她转身向前等着耿雄谦的吩咐。
「来坐一下。」
师徒两人各自在两张沙发上落座,耿雄谦便开门见山道:「阿陈说他母亲生病回乡以后你就没有再要人住进你那了?」
「是,我一个人比较方便。」师父怎么会过问这种小事?
「我不希望看到担起重责的徒弟什么都得自己打理的状况。」耿雄谦脸上线条温和下来,「也许高雄那个建案我该交给别人去办?」
「我应付得来,师父。」是她出了什么差错吗?
「我倒寧愿是你出了什么差错。」多年相处下来,耿雄谦哪会看不出这个得意弟子脸上的表情代表什么意思,「虽然我百分之百满意你的表现,但依然希望你能抽出一些时间过自己的生活。」
「师父的意思是,要我释权一部分工作?」龙焰盟里当然还有其他能力卓绝也足够忠诚的成员,耿凝霜从不认为自己是不可替代的。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会希望静柔、介桓幸福,就不会独漏下你,总该一视同仁。」
对耿雄谦这种粗枝大叶在黑道沉浮半生的硬汉而言,他本不该过问这些属于个人的私事,是妻子的话提醒了他,既然龙焰盟的新方向是成为正常企业,那么他们这些主事者就该先变成「正常人」才对,而凝霜是目前仍未尝试过正常生活的人。
从十四岁那年被组织收养至今,她的生活除了枯燥的训练与严苛的任务执行之外便再无其他。成家前的耿介桓至少还有失散的妹妹可以记掛,心中永远有着对家人的牵绊。
唯有她,没有任何对家庭温暖的回忆。
不曾拥有过,就永远不会抱持嚮往。
所以她放逐得比谁都彻底,放弃希望的同时也随时可以放弃自己。
一口吞下手中的止痛药,耿凝霜将还透着温度的马克杯放回茶几上,半个身子都缩进了松软的靠垫里。
她可以像男人一样心狠手辣的狙击敌人、乾净利落的搏击,练出精准的枪法和紧实的肌肉线条。即使在看似全由男人主导的黑道世界也不逊于任何人的她,唯一无法改变的是自己身为女性的身体,在天然的构造上她每个月至少有几天落入不可控的弱势,而能做的只有藉助药物把这种弱点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