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细雨时

偎初春的风十(2 / 2)

全都是假的。

王明瀚不明瞭,是不是因为自己到外头说出赖悦禎的秘密,才让那些人找到机会毁谤他人。

事实经由流传,到后头几乎只剩下取笑及夸大,被歪取得不见原来面目,全是不中听的阴险臆测。

可无论他怎么替赖悦禎反驳,说她从来没有想用能力害人,都没人愿意相信。

反倒是那些耸动且包含无限谎言的流言蜚语,被他们奉做信条,一次又一次当成真相流传出去。

甚至于将他的话说出去,曾经坦承喜欢过赖悦禎的朋友,在清楚原话的情况下也被影响,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当初多喜欢,现在就有多避之唯恐不及。

这一切,无论起于刻意或是无心,演变到最后,终归剩下排山倒海,一遍遍压向赖悦禎的恶意。

他曾想跟赖悦禎坦承,自己真的不是故意胡乱说出她的秘密,可看到她脸庞蜿蜒的泪水,对一切气愤不安的模样,又说不出话来。

恐惧。让那些本该吐出的缘由,最终烂在他肚子里,半点都不敢透露。

王明瀚安慰自己,只要自己加倍努力,对她再好一点,连同将事情与家人说道,让他们知道对赖悦禎再好都不过分,一定能弥补那时无心的错误。

可现实,往往与想像相距甚远。

时光没能抹平谎言及伤痕,只有反覆叠加错误,将赖悦禎推向更艰难的路。

事态超乎预期地发展,已经影响到赖悦禎的日常生活,逼得她父母不得不到隔壁宫庙寻求协助。

这一去,便让他们意外获得,不能让赖悦禎到外面随意活动的指示。

走投无路之下,死马当活马医,他们只能狠下心交代她除了上下学外,都只能待在小房间内,不得轻易与外人接触。

这禁闭一关,变相摧毁了赖悦禎对自己的信心,厌恶起自己那一双眼睛。

在此之前,王明瀚从没想过,与眾不同竟也能成为一种罪名。

在有心人的有色眼镜之下,赖悦禎做什么都是错,都能变成他人攻击她的话题。

再没办法冷眼旁观,王明瀚费劲心力帮助赖悦禎搬离老家,重新进入世界,带她慢慢接触人群。

他和他的家人四处奔波,为了帮她安定那份能力,找了无数大师以及偏方,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让他们碰上了大师。

王明瀚敢指天说一句,他对赖悦禎的好绝对是真心,且不计较回报的。

但这份真心,当中包含的情感太过复杂,到底是爱,是责任……又或是无法放下的愧疚,他却已经分不明白,更不想细究。

对赖悦禎而言,他的时刻陪伴削减了被他人排斥的寂寥感。

反之,于王明瀚来说,何尝不是在抚慰那份时刻忐忑的歉疚感。

他本以为,当时那场恶梦的脱轨发展,能随着光阴逐渐磨平,画下一个弧度圆满的句点。

却不想,几年过去,从前的事好不容易要成为一块已被他跨越的阴影,竟会在毫无防备之下,由一名素昧平生的妖怪,残忍的亲手揭开他的故作和平。

「是我们不放过她,还是你不放过她……又或者是,你不放过你自己?」

王明瀚听见薄南这么说,语气平静,风轻云淡,浑似这些年他的心结,都是徒添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