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闵夫人狠狠拍在炕桌上,不当心硌了念珠,骨头相碰碎裂的声音,一开口,嗓音粗哑,“是这么几步路走渴了,还是昨儿夜里你疯渴了?!”
齐天睿嘴角一翘,懒懒地靠在暖炕靠褥上,眯了眼,“怎的了?”
“昨儿夜里做什么??弄得人鬼哭狼嚎的??”
齐天睿嘿嘿笑,笑个不住,双肩都颤,凑到闵夫人跟前儿,“太太,您老当真要知道?儿子得趣儿的事儿,怎么跟您说啊?”
“混帐东西!!”闵夫人大怒,“跟那小狐狸精做什么??大家公子,让她勾搭坏了,可还知道廉耻?!”
“哎,”齐天睿一挑眉,“我这不是替您教训她?这丫头真真不服管,在我宅子就不听话,要不是那个扫了兴,我还要好好儿收拾她,倒让您给接回来了。”
闵夫人听着,只觉脑子嗡地一声,大清早起水桃失魂落魄地跑来,哭着说那楼上的惨状,人吓得直哆嗦,连着磕头,闵夫人不能信,可眼前这一副无所谓、吊儿郎当的样子,想起这些年外头他的名声,忽地怕那心底一丝猜测成了真,压了心慌,紧着问道,“‘那个’扫了兴?哪个扫了兴??”
“啧!”一听问那个,齐天睿极不耐地咂了下嘴,“就是小产啊。乐得好好儿的,原先还是醉红楼的花魁呢,玩了这么几下子就不中用了,满地都是血,扫兴。”
闵夫人只觉头发蒙、后脊生凉,人都要厥过去了,“你,你说什么??那个,那个女人和孩子是,是你……”
他似也觉有些不妥,敛了笑,起身又抿了口茶,“原先都没事,谁知道那一夜是怎么回事,也是寸。”
闵夫人一口气没上来,人就往后倒,彦妈妈赶紧扶住,人立刻气短,心嘶喊,天哪,天哪!这要命的孽障啊!原先只听人说有那床上怪癖致死人的,哪里得见?哪里得信?岂料自己的儿子就是这么个魔王!!跟个下贱的妓//女有了身孕,又把那生生五个月的身孕给折磨掉了,他,他竟是……
此刻闵夫人浑身发抖,那女人不死也是半条命,这要真出了人命,还了得??
“哎,”他在一旁倒似又想了什么,“彦妈妈,水桃是你亲侄女儿吧?”
彦妈妈愣了一下,慌得咽了口唾沫,“……嗯。”
“多水灵。”齐天睿抿了抿唇,又看向闵夫人,“太太,您那天不是说要把水桃给我么?”说着身子凑近了,腻声道,“我瞧着红秀也不错,不如一道赏了儿子,我还真是好那口儿双//飞//燕……”
“下流种子!!”闵夫人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气极,“老爷一生与圣人诗书为伴,恪守圣训,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齐天睿摸了摸脸颊,撇撇嘴。
彦妈妈吓得心惊肉跳,口中都不知该劝什么,直躲着,生怕那魔王一抬眼把自己侄女儿给毁了。
“梧桐!让她进来!”
闵夫人拼了力气喊,梧桐赶紧带了莞初进来。闵夫人抬眼瞧,只觉眼冒金星看不清,狠狠挣了挣,瞪了眼才见那消瘦的身子瑟瑟的,袄群遮不住,脖子上一个一个秀人的印子,再到那领口,深深带血的牙印……
闵夫人只觉头昏脑涨,气往下走,人瘫软无力,“滚,滚,滚……带着你的女人给我滚!!”
齐天睿在瑟瑟的众目睽睽之下,不紧不慢地抿完了那盅茶,懒洋洋地起身,走到莞初身旁,弯腰,一把将人拖起扛在肩头,“走,咱们滚。”
☆、第82章
……
“好了,快放我下来。”
被他扛在肩头出了二门,莞初觉着自己的脸面就这么被倒挂着彻底抖搂干净,他只管走,那无赖的模样莞初虽是瞧不着,可看丫鬟妈妈们那鞋子都往一旁躲去,就知道有多惹人嫌恶了。心里恼,不觉就又捶了他一下,“放下呀!”
齐天睿往前又走了几步,上了花园子甬道,两旁矮桐遮了树荫,看看周围没人这才把肩头放下来,正是要往怀里揽,谁知那人儿脚一沾地扭头就走,齐天睿一把握了腕子就拽回来,“丫头!”
人被卡在怀里,还是别着脸不肯看他,齐天睿歪头,看到那撅起的嘴巴嘟嘟的,他看着好喜欢,悄声问,“怎的了?”
“你,你!”本来是咬牙切齿、一肚子硬硬的道理的,这一开口竟是瞬时红了眼圈,“你当我在外头没听着么?”
劳累过度的小声儿再不是平日那么轻灵,此刻哑哑的、颤颤的,像一只摇摇摆摆的小鸭子,齐天睿只觉心窝里痒,面上却佯做不知,挣了挣眉,“听见什么了?”
“说什么法子,说什么太太与我的恩怨不是谁气气谁就好的,说来说去就是要欺负我!你还说我不服管,要收拾我!昨儿夜里就算打我了是不是?”
小脸仰起冲着他,浅浅的水眸子一股小火苗烧得好旺,连那委屈的泪都浇不灭,齐天睿强屏了笑,心道傻丫头,还是没听懂!这倒正好儿,若是当真听懂了,知道自己叫了一晚上床叫得整个西院不得安生、吓坏了丫鬟婆子们,那还不得臊得这一辈子都不肯再抬头、再看他?口中只一本正经道,“做给人瞧的么,我哪儿舍得?太太平日不是常让你跪么,又打了你,为夫这么着,狠过她,她便心疼了,临了儿还骂我不该狠劲儿欺负你呢不是?”
莞初闻言蹙了蹙眉,这个她倒没听着了,可是最后见婆婆的时候,看着她的伤婆婆果然是脸色苍白,人都像是要厥过去了,立刻就撵他们走,不过那样子像是十分看不得他们,不像是心疼啊……
见丫头只管拧了小眉自己琢磨,齐天睿低头,唇轻轻蹭在她发间,柔声道,“莫再胡猜了,有了今儿这场,太太知道她那点子计较根本盖不过我去,自是收敛,往后咱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她眼前头好了,啊?”
“你说的轻巧,”看他一副已然万事大吉的模样,莞初恼道,“我听见太太说是我勾搭你,还说我是个小狐狸精!还敢好么?再好岂不成了大狐狸精?”
齐天睿再也忍不得笑了,咬牙揉揉她的小鼻尖,“哪有这么干净的狐狸精?你呀,是个小兔子精。”
“你才是兔子精呢!”
人儿往外挣,齐天睿动也不动,手臂紧紧的,“傻丫头,举凡婆婆们,都是如此,总觉着媳妇儿霸占了儿子,在婆婆眼里都是狐狸精。遂咱们才要使昨儿那招儿啊,让太太灭了这个念头。”
不管他说什么,一想起婆婆那张极嫌恶他们的脸,莞初泄了气,“哼,我看这法子一点儿用都没有,要不……”正是自己嘟囔,冷不防他低头下来双唇印在她的唇上。
莞初立刻瞪圆了眼睛,可看那人,竟像昨夜似的合了双目好是享受,舌并非要纠缠,只是轻轻舔着,就这么堵着她的嘴巴,形状好是羞人。莞初嗓子哑得连哼一声都不能够,想推又被勒得紧,想着这光天化日的,恨不能那桐枝再低些,叶子更密些,不觉就往他怀里靠了靠,他无耻么,好歹遮着她点……
好半天,他才睁开眼睛,略略抬起头,依旧在她唇边道,“明儿我在太太跟前儿这么亲你,她绝不会再说是你勾搭我。赌不赌?”
莞初立刻想说“那一定挨打!”,可看他腻人腻得这么笃定,倒有些犹豫了。毕竟隔着墙和帘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自己也是没听真他们母子究竟说了什么。将才临走,婆婆脸色苍白看也不肯看她,许是因着她的伤太吓人了。今儿早起照镜子,那一个一个血红的印子,她自己瞧着都怕,更况旁人?其实……这些都是他不知羞给啄出来的,不是打的。幸而人们都不知道那个是什么,否则岂不是比挨打还要人难堪?遂抿了抿麻麻的唇,只道,“不许!你不知羞,都不知羞了么?”
看丫头到底灭了势气,那像是被糊弄住了,齐天睿更腻道,“你今儿光听见太太说这个说那个,就没听见你相公我还挨了一巴掌么?”
“啊?”莞初惊了小哑声儿,想婆婆那只厚厚的手掌打过来可疼了,她脸上肿了两天的印子才下去,赶紧看他的脸颊,果然,任是皮糙肉厚的,也有了印子,抬手轻轻摸了摸,“你又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
她的小手好轻,软绵绵的,带着袖子口她的体香,齐天睿好适宜,趁机道,“因为我不要水桃。”
“那……太太应了么?”
“打了就应了呗。”
“打你活该,谁让你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