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春

谢池春 第71节(2 / 2)

然而心跳却难以平复,韩玠到底是克制不住,握住了谢璇的手。

谢璇有些诧异,想要挣脱,韩玠却低声道:“给我握会儿。我不做别的。”

这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了,谢璇忍不住想了想他所指的“别的”,脸颊就有些泛红。不过瞧着韩玠面色有异,觉得他应当是想到了朝堂上的什么要事,便没再反抗。

温厚有力的手掌包裹着柔软的小手,玉指柔弱无骨,像是她娇美的脸颊、玲珑的身姿,让人忍不住想要悉心呵护。

他的心里渐渐又踏实下来,仿佛又种力量生于无形,渐渐充盈在四肢百骸。

“一切都有我。”他突然喃喃自语,语气眼神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笃定。

炉火烤的人微微发热,朦胧的烛光之下,她的脸颊愈见柔腻,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掺杂着担忧,无声倾诉。韩玠凑过去将谢璇的手掌亲了亲,“璇璇,一切有我。”

谢璇噗嗤一笑,觉得掌心痒痒的,连忙抽回来,“我知道啊。”

“嗯。”韩玠笑了笑,将蒲团往旁边挪了挪,坐在谢璇身侧,只安安静静的将她看着。

窗外似乎起了风声,簌簌的吹落积雪,猛然听到噗通一声,应当是雪积得太厚,滑落在地时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分外清晰。茶壶里的水又沸了,滋滋的冒着热气,这样的氛围叫谢璇都有些贪恋,只是被他盯着的时候有些局促,于是没话找话,“你在青衣卫里,一切顺畅吧?”

“年底了,吏部要年底考评,各处衙署又要将一年的事情收尾,许多事都得青衣卫盯着,事情又繁杂又多。”韩玠难得抱怨,“原想趁着下雪的时候带你去逛逛,也没时间了。”

谢璇噗嗤一笑,“还逛什么呀,翻过年就十三了,老夫人才不许我像从前那样疯玩。”

“嗯,再过两年就十五,可以嫁人了。”韩玠微微一笑,“老夫人困着你,那我就偷偷来看。反正贵府上下没一个人能发现我的踪迹。”

“那我可就没脸见芳洲。”

“有脸见我就成。”韩玠忍不住,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谢璇便提起蒲团往旁边躲,“说好了只谈正事的!”

“婚姻大事是头等大事。”韩玠说得一本正经,“璇璇,这两年若是有旁人来提亲,你可不许答应。”

“那我可做不得主,也许老太爷和老夫人一高兴就答应了,难道我还闹死恼活的不肯嫁?”谢璇故意别开眼,唇角轻轻勾起。

“你安心穿上嫁衣,我半路将你抢过来就是了。”韩玠忽然想起什么,“就像是铁勒人似的,看上了哪个姑娘,抢亲也是可以的。当初唐樽大将军就是抢了亲,才有的灵均和婉容。”

“真那么彪悍?”

“嗯,不止男子可以抢亲,女子也能抢,就跟话本里女贼抢了书生去压寨似的。”韩玠伸手将谢璇捞进怀里,“我瞧灵均那小子就有这意思,不过可惜了,他抢不过我。”

谢璇撇了撇嘴,“我又不是个物件,哪有抢来抢去的。”

“你不是物件,是个宝贝。”韩玠一本正经,说起这些话竟似水到渠成,半点也不觉得突兀。倒是谢璇被他说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从他怀里逃出来,吃吃的笑着。

外头又是咔嚓一声,也不知是哪个树枝被压断了,不多会儿就听见徐妈妈低低的说话声,怕是被雪的动静给惊醒,出门来瞧瞧。

谢璇猛然想起自己屋里还亮着烛火,徐妈妈见了定要过来催促安寝,忙低声提醒韩玠,“快走!”韩玠反应也极快,怕站起时将身影投在窗户上,便躬身往侧边掠过去,拣了西里间的窗户翻出去,没发出半点动静。

临行之前,还不忘飞快的在她额头亲一口。

不多时,就听徐妈妈的声音到了屋外,轻轻扣了扣门,“夜深了,六姑娘还没睡么?”

谢璇已然站起身来,裹好了披帛,回身拿了那一卷庸州地理志,过去开门。

☆、第92章 092

徐妈妈身上披着厚厚的衣裳,手里挑了灯笼,进门见是谢璇自己来开门,便问道:“姑娘怎么还没睡?这都快子时了。”

“瞧见一本有趣的书,一时贪看就忘了时间,妈妈进来喝杯茶么?”

徐妈妈便笑了笑,“姑娘就别管老婆子了,如今正是寒冬腊月最冷的时候,姑娘合该早些安寝。芳洲和木叶也是,都不知道劝着你。”

“她们劝了几回,是我舍不得放下书,妈妈别怪她们。”谢璇自己倒了杯茶递过去,徐妈妈忙双手接着道谢,喝茶的间隙里目光四顾,猛然停在门后头的衣架上。她有些诧异,瞧着那衣架道:“那上面的衣裳……”

谢璇循她所指瞧过去,就见衣架上搭着件墨色的大氅,那花纹材质,可不就是方才韩玠落下的!她心里悚然一惊,脸上却浮起个笑容,低头又抬头的间隙里,已经想好了托辞,“妈妈别见怪,那是靖宁侯府韩二公子的大氅。今日我从西平伯府回来的时候被堵在路上,承蒙他出手相助,将我送回了府中。”

这件事徐妈妈自然是知道的,韩玠冒着深雪将谢璇亲自送到了谢老夫人跟前,还被谢老夫人重重谢了一番。

谢璇又补充道:“当时我行动不小心,脏污了他的衣裳,因他稍后还要入宫面圣,不能仪容不整,便先将大氅拿回来,打算收拾干净了再叫澹儿送过去。”

徐妈妈在棠梨院里,是负有教导姑娘之责的,听了这话,尚有疑窦,“韩大人不是从衙署回来的路上送姑娘的么?”

“嗯,他原是下值回府,途中碰见了顺道送我回来。不过这场雪百年难遇,妈妈没去外面不知道,途中那么粗的树干都被压折,塌了不少民房呢。他折回入宫,恐怕是为了这些。”

这么一说,徐妈妈便也信了,只是道:“韩大人是一番好意,只是姑娘这里毕竟是闺房,这衣裳如此大喇喇的放着,叫人看见了不好。”

谢璇便笑着点头,“妈妈说的是,我也是想着早些晾干才搭在那上头,明儿一早就收了,叫澹儿悄悄的送出去。”

她如此从善如流,徐妈妈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抛下大氅的事情,催着谢璇去就寝。

谢璇熬了这半夜,自是乖乖的熄了烛火,入内室去了。

这一场深雪果然闹出了雪灾,压塌民房不说,京郊的养着的家禽都冻死了不少。连日的寒冷,气温愈来愈低,那些房屋坍塌的百姓无处可去,朝廷少不了又得安排人赈灾,将些临近驻军的棉被冬衣调过来叫他们过冬。

朝廷上下愈发忙碌,韩玠也是连日没见踪影。

恒国公府倒是一切如常,除了给各屋各处多加炭火,另发些冬衣之外,便是有条不紊的过年。三房的谢缇在外历练了几年,腊月初的时候吏部就出了文书,要调他回京城来,如今恰逢年底,他任上的事情都清理完了,便早早回来过年。

谢璇在外的成衣坊也悄无声息的开张了,掌柜伙计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温百草小试莺啼,别出心裁的衣裳倒是吸引了不少贵女。芳洲将消息报进来的时候,叫谢璇高兴了好半天,隐隐期待过年时的各家宴会——

年节里姑娘们聚会闲聊,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看看各自的衣裳首饰,温百草那几件衣裳出去,就算不能立时怎么样,声名却也是能慢慢散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