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半夏、清风等人晓得她过来,先后寻到她面前,禀明自己负责的事宜都无差错,让她安心。
裴羽满意地一笑,放下心来,去寻王明芳、赵静娴、魏燕怡。
三个人独处一隅,王明芳正与魏燕怡对弈,观棋的赵静娴远远望见裴羽,由衷地笑起来,起身寻过来,亲亲热热地握住了裴羽的手,“早就盼着你过来。我棋艺不佳,一直枯坐着看她们下棋。”
裴羽一笑,“这不是来了么?一直记挂着你说的好事呢。什么事?”
赵静娴故意叹气,“也算是好事吧。一个个的,嫁人的嫁人,定亲的定亲。这会儿我反过头来一想,自己怕是要落得个孤孤单单的情形——这可就是坏事了。”
“没正形。”裴羽揶揄道,“我可是听人说,令尊、令堂正在张罗着给你定亲,你们三个到底是谁先嫁,可不好说啊。到底门第不同,有些人家能把婚事拖个三五年,爽快的则是一半年就让女儿出嫁。”
“就你知道的多。”赵静娴此刻全无人前端庄的做派,笑着捏了捏裴羽的脸。
“别吊我胃口了,快说,有什么好事?”裴羽虽然已隐隐猜到,却不好直言道出。
赵静娴笑意更浓,却将语声压低几分,“是燕怡好事将近,不出意外的话,二月里就要与张国公府的二公子定亲。”
“原来是真的啊?”裴羽既不想扫了好友的兴致,此刻又不便照实说出张家请自己说项的事儿,只能是这个反应。
“你也听到了风声?”赵静娴略一思忖,笑道,“也是,你家侯爷与张国公交情不错,事先听说是情理之中。”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裴羽问道。
“那多容易。”赵静娴笑道,“我和娘亲经常去燕怡家中串门,去年腊月、今年正月,总共遇见过张夫人三次呢。张家与燕怡家里以前并不怎么来往,眼下却算是走动得勤了,还能是为什么事?再留心打听燕怡几句,心里便有数了。只是事情到底还没摆到明面上,我跟谁都不敢说,只能跟你不吐不快。”末了又叮嘱道,“你可千万别跟外人提起啊,我们是好姐妹,不能让人觉着轻浮。”
裴羽正色点头,“嗯!我晓得。”静娴比她和燕怡大几个月,又一向觉得她们两个是娇滴滴且全不问世事的性子,便总说她们孩子气,时常指点几句。她和燕怡都晓得这是发自心底的好意,何时都会欣然接受。
赵静娴放下心来,一面走又娓娓叮嘱道:“平日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一定要回娘家找你娘和大嫂商量。去年你又是生病又在孝期,闭门谢客,我们便连书信都忍着不写,心里却真的记挂着。但是,去年好歹是清净日子,不需应承谁,如今却是不同,我们总担心呢,怕你这孩子气最重的镇不住府里的人。奈何都在闺阁,别的事情都不大懂,帮不到你,那就只能提醒你,凡事记着,身后还有娘家,你是裴家的女儿,行事一定不能辱没了娘家的清誉。”
这是掏心掏肺为她好的言语,裴羽如何听不出,再次正色应下,之后感激地反握了静娴的手,“我都记住了,会照你说的为人处世。”
赵静娴舒心地笑了,继而点了点裴羽的眉心,“再就是把身子骨调理好,往后可千万不能小病小灾不断。你家侯爷便是手头再阔绰,总给你买药材也是不乐意吧?”
萧错还真说过这类话,他宁可她败家,也不愿意长期给她请太医抓药。裴羽莞尔一笑,亲昵地揽了揽静娴。
这时候,王明芳和魏燕怡发现了裴羽前来,同时丢下手里的棋子,欢快的小鸟一般笑着迎上来。
“你总算来啦。”魏燕怡搂了搂裴羽,满目都是喜悦。
王明芳则掐了掐赵静娴的脸,“你这个人,阿羽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自己先跑来跟她说体己话。要罚。等会儿我们三个说话,你一边儿喝风去!”
几句话惹得其余三人都笑起来。
裴羽引着三个好友去了就近的暖阁说体己话。
言谈所及,自是与魏燕怡的姻缘无关,更与裴羽在府里的情形无关,说的都是去年各自遇到的一些喜乐、烦恼。
闲话了小半个时辰,三个人都催促着裴羽快转回前面去,不要怠慢了那些身份尊贵的人。
裴羽便笑着起身,允诺得空就会去找她们,她们得空了就来萧府小坐,随即回往内宅。
益明来禀:“侯爷在二门外的花厅,有事与夫人商量。”
裴羽即刻颔首,乘着青帷小油车前去。
下车之后,去往花厅的路上,一阵小风袭来。
裴羽忽然停下脚步。
“夫人怎么了?”服侍在侧的甘蓝紧张地问道。
裴羽抬手捂住左眼,“真糟糕……好像是沙尘迷了眼。”
“那您快去花厅,用净水冲洗一下,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好。”裴羽强忍着眼睛的不适,捂着左眼款步进到花厅。
“怎么了?”萧错讶然。
“迷了眼睛。”裴羽沮丧地道,“怎么偏赶今日?”
有小丫鬟端着一盆净水进门来。
“快冲洗一下。”萧错揽着她走过去,摆手遣了下人。
裴羽以前没有这种倒霉的经历,完全不得章法,忙活一阵子,眼里还是流泪不止,并且连同右眼都被水冲的、被手揉的有些发红了,“这可怎么办啊?等会儿还要见人呢。”
她总是特别害怕在外人面前丢脸。萧错叹息一声,取过帕子给她擦净脸,“笨。”
都什么时候了?还好意思取笑她。裴羽咬住唇,恨恨地掐了他一下,“谁叫你唤我过来的?”不走这一遭,怎么会遇上这种倒霉的事儿?
萧错低低地笑着,捧起她的脸,“自己不会处理,那就用最常见的法子。”他拿开她捂着眼睛的小手,“帮你吹一吹,好歹试试。”
“嗯。”她轻轻点头。
“忍着别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