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家的爵位承袭几代,最不缺的就是钱,上京城一住两进的小宅院也不过百来两,这点钱打发走一对算计他兄弟与爱女的瘟神,实在太划算。
况且君恕真心认为吴宛儿与徐朗相配,同样狼心狗肺、贪得无厌。
徐朗脸色煞白,若说先前只是揣测,听到这话几乎已可以确定,将他扔到这里与吴宛儿送作堆的人就是君恕。然而,他什么也不能说,谁会相信汝南侯算计他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
什么叫有口难言,有冤难伸,徐朗总算明白了。
这日晚间,无双借着看弟弟的名义,赖在爹娘床上,实则竖起两只耳朵来,偷听他们说话。
爹爹对吴宛儿与徐朗的评价她特别赞同,不过,倒是完全没想到,这两人对和对方成亲竟然都那样不愿。
前世他们不是号称真心相爱吗?
吴宛儿还在没有名分的情况下为徐朗生儿育女?
难不成全是因为看中徐朗的身份地位?
呵,这辈子徐朗除了那么个小破院子,可什么都不会再从君家得到了呢,让他们成亲可真是最好的报复。
无双捂着小嘴偷笑得欢快,君瑀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小姐姐,也跟着“咯咯咯”地笑起来,还手脚并用地踢掉了身上盖着的小被子。
杨氏过来把被子重新给他拉好,再看看无双,道:“回房去睡吧。”
“不要。”无双咻地躺倒,钻到君瑀的小被窝里,撒娇道,“人家要和弟弟一起睡,弟弟也喜欢和我睡,对不对?”
君瑀:“呀呀!”
他才五个月大,根本不会说话,发出的音节没人听得懂。
无双道:“娘,你看,弟弟说对!”
杨氏在无双撅在被子外面的小屁股上轻拍一下,笑道:“你听得懂?那下次来帮奶娘听听他是要吃奶,还是要嘘嘘。”
说罢,把无双从小被子里扯出来,铺开大被,把她塞进去:“你个子那么大了,盖弟弟的被子要着凉的。”
安置好无双后,杨氏才绕过屏风回到方桌旁,在君恕身边坐下。
无双与君瑀面对面躺好,看着弟弟水洗葡萄似的大眼睛,开心地在他嫩嫩的小脸上“吧唧”亲一口。君瑀“咯咯咯”笑得很开心,也凑过来在无双脸上亲了一下。
唔,好湿,无双抹着脸上的口水,发觉和弟弟玩亲亲并不那么和谐。
屏风外,杨氏正向君恕讲起无瑕与楚晔的事情。
“三皇子竟然直接向无瑕倾诉衷肠?”君恕道,“难怪我赶到时看到他抓着无瑕的手,当时我还以为他欲行不轨。”
虽说以做父亲的角度看,试图拐走自家闺女的心与行为上不轨,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屏风内,大床上,无双惊愕地张大小嘴。
这桩事情姐姐竟然没有告诉她!
为什么要瞒她?
是觉得她小不懂事,还是姐姐害羞了?
那姐姐到底对楚晔有心不?
“三皇子话说得如此直白,万一他哪日前来求娶,我们该如何是好?”杨氏心里的震惊不亚于无瑕,因而拿不出决断,只好找丈夫拿主意。
君恕道:“他是皇子。”
杨氏不解:“皇子如何?”
“你可还记得皇上提前结束南巡回京是为何?”君恕问她。
杨氏道:“是因为太子。”话到此处恍然大悟,“你不是觉得太子位置不稳吧?”
“难说。”君恕道,“自打皇上回京后,便不再允许太子接触政务。这么明显不给面子的惩罚,满朝文武人人都看在眼里,陛下这是存心让太子威信不再。”
“就算太子殿下不能……那不是还有俞妃所出的大皇子?”杨氏又问。
君恕摇头道:“俞家势力是大,但是大皇子只是个粗人。五皇子生母身份又太低,七皇子太年幼看不出将来如何。”
杨氏未出声,无双静静趴在被窝里戳着弟弟,两人都听明白了君恕的话,若是太子那边有什么变故,三皇子楚晔恐怕就要成为继承皇位的第一人选了。
“无瑕是怎么想的?”君恕与无双一样,十分看重无瑕的想法。
“她吞吞吐吐,很不好意思的,尽是说不知道该怎么办。”杨氏笑道,“不过,她平时主意很大,这会儿要不是多少动了心思,也不会有不知如何是好的说法。我问她庞家公子怎样时,她就不是那番模样,而是很果断地表示感觉不投契。”
君恕点点头:“这种事上姑娘家害羞很平常,你找时间多问问看。怎么说三皇子品行不差,若是无瑕自己也中意,促成了也无妨。”
“那……”杨氏刚要再问,君恕摆手制止了她:“朝局每日千变万化的,担忧不来那许多,若因此让女儿与中意的人错失良缘,那便没什么意思了。”
无双打着哈欠听完爹爹的决定,抱着明天一定要去问明白姐姐心意的想法睡着了。
杨氏服侍丈夫洗漱过,见两个孩子都睡得十分香甜,便叫来他们的奶娘分别抱回各自房间去安睡。
无双这一夜做了许多梦,都是关于无瑕与楚晔的。
一忽儿两人成了亲,日子过得美美满满的,还生了七八个子女。可楚晔成了皇帝,竟然大肆扩充后宫。无瑕虽然是皇后,却被冷落,日日以泪洗面。
一忽儿楚晔像太子一样失了皇宠,被圈禁起来,无瑕毅然决然地追随丈夫去了圈禁地,把几个孩子交给汝南侯府照顾。这回换做无双日日看着嗷嗷待哺的外甥外甥女们,拉着丈夫楚曜哇哇大哭。
无双哭得实在凄惨,以至于被摇醒时还沉浸在梦里,看到楚曜的脸孔便嘤嘤嘤地哭得可怜兮兮。
“这是怎么了?”楚曜莫名其妙,难不成她的发泄起床气的方法是用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