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牛仍是一副鹤骨仙风的长者模样,不疾不徐地推推眼镜:“你这几天不见,科研组的进度都落下了不少。”
“您说的是……”郑璞条件反射低眉顺耳道,又猛地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哽住——一条神话里的龙子在指点领导一帮博士院士搞科研?!
他不太想承认眼前人的身份,但是又害怕刚才的那些鬼怪再度聚拢,只好颤颤巍巍道:“南院长……能不能再在这儿呆下,我有点怕那些东西。”
囚牛背着手走出门,淡淡道:“跟上。”
郑璞刚住了两天,伤口还没有愈合完整,此刻只好小碎步跟在后面。
他走的时候耳朵仔仔细细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隐约地可以听见楼下又或者远处小孩和老人的谈笑声,仿佛刚才的惊心动魄都是幻觉。
他们从医师专用的特殊通道下楼,往略隐蔽的侧门走去。
糟了,没有带手机。白溪回来找不到他,搞不好会在医院兴风作浪啊……
郑璞伸手摸着衣服口袋,一个手机突然被丢了过来,他踉跄了一下双手接住,打开锁屏一看,居然是自己的。
动作之利索完全不像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慢慢踱步的南院长走在前面没有回头,只是波澜不惊地说了一句:“是白溪唤我来的。”
又是她?
这丫头是神算子还是啥?
一辆保姆车停在门口,看着车窗的透光感觉里面好像还有人。
南院长上车以后,郑璞摸索着爬上去,一嗅便闻到一股骚气满满的香水味。
啧……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后座坐着的是谁,下一刻又愣住。
这不是……电视里经常晃悠的……那个谁?
就是那个天天开演唱会的那个谁!
蒲牢一手**着新烫的卷发,桃花眼里满是笑意的看着他:“你一定知道我。
“真不知道。”郑璞沉默片刻后老实交代道。
“噗。”坐在他旁边的囚牛一时间没忍住,看向窗外努力憋笑。
蒲牢狠狠瞪了他一眼,满脸不甘的看着他:“你。确。定。吗。”
郑璞心想到底叫啥来着,就是那个谁啊……舞台上花里胡哨跟个花孔雀一样……
“看这个专辑!《辉夜城之巅》!还有这个演唱会!双鱼座之第三十二场!”蒲牢爪子一晃手上便多了几张cd和演唱会门票,脸都快贴上郑璞:“想起来了吗?我是谁?!”
郑璞老实道:“真不知道,有点脸熟。”
“人家是搞科研的死宅,你放过他吧。”囚牛叹了口气道:“自恋狂的一面留给那些花痴就可以了。”
蒲牢立马职业性的低头在cd上签名,唰的一下把东西丢到他怀里:“好好欣赏一下。”
郑璞咳了一下:“这香水是什么牌子……”
以后死都不买。
“我怎么可能用这么骚气的香水。”蒲牢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这车子刚才接送过螭吻他们,留下这种诡异的味道。”
“螭吻?”郑璞皱眉道:“他之前在地牢里不是看起来快挂的样子么?”
“是快挂了,”蒲牢揉着眉头道:“昨儿通宵通关《花町物语》,前天抱着啃《蝶之毒华之锁》,新给他腾的房间里又一股泡面味。”
宅属性?郑璞感觉内心有什么共鸣了一声,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宅属性怎么可能风骚。
“他虽然本性中二,”蒲牢抬眼看向他,无奈道:“出门却又喜欢把自己打扮的跟个妖精一样,在外面社交能力max……”
哈?
他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车后座两人低声的交谈声仿佛催眠曲,让他在不知不觉中睡着。
再睡醒时,自己已经躺卧在雍和宫秘境的石榴树下。
藤椅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嘎吱”的声音,肚子上冰冰凉凉的,睁眼一看,却发现白溪盘腿坐在自己肚子上正专注地看着漫画。
郑璞逆着日光缓缓睁开眼,看着白溪艰难道:“你还好吧?”
白溪愣了下,随手把正在看的《水果篮子》丢到一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起身倒了杯水:“坐一会儿。”
远处玄家的一行人都聚成一团,或坐或站的在石榴树的另一侧低声交语,孙三胖和赵二狗被他们簇拥在中间,表情难得的正经。
“我说……螭吻是个怎样的人啊。”郑璞倒回躺椅,眯着眼看远处螭吻真身模糊的影子,小声问白溪。
“他啊,和蒲牢就是两个极端。”白溪又捡起漫画书坐在他肚子上,漫不经心道:“知道蒲牢在古代都被雕刻在什么上么。”
“洪钟。”还没等郑璞开口,她便径直接上:“其性好鸣,却惧鲸。”
“我本来觉得囚牛这种属性的才会去混娱乐圈,没想到却是蒲牢,”白溪随手翻了一页,又低笑着道:“有意思的是,花孔雀一样的他外表精致,在女生面前却连几分钟的交谈都做不到,宅属性的螭吻穿搭就那样,却散着由内而外的骚气。”
郑璞愣了愣,还想再和她聊两句,下一刻重瓣端着一盆水推门出来,在大院里冲着那帮龙崽子唤了声:“可以开始了么?”
群龙没有开口,目光都看向孙三胖。
那小胖眯着眼点点头,伸手拈了张黄纸画了道云篆符,啪地一下贴在自己脑门上,下一刻七岁顽童的五短身材,在几秒内陡然变得颀长而又高挑,就连挽起的小髻也流泻成乌黑的长发,道袍随着他的变化变了样式,却仍看起来合身而又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