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要做身体数据采集了。”
“哦。”
黑短发的年轻女人利落地站起身把东西放到了自己助理的怀里。
“不用紧张,有人比我们着急。”
说完,
她就跟着一群造型师去了更衣室,于缘立刻跟了上去。
隔着帘子,能看见池迟脱下了衣服只穿着背心让造型师们采集数据,同时还有化妆师拿着卡在池迟的身上比来比去。
站在更衣间里的于缘看着池迟背对她,从纤长的颈项往下露出了形状完美的肩胛骨和流畅又带有一点力量感的背部线条,象牙一样的肤让她的身体越发像是一件被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只有一直陪伴着池迟的人才知道为了将自己的身体打造成现在的样子,池迟付出的多大的时间和精力,每天凌晨五点的天空,池迟一年要见过三百六十五个,除了前一段时间在《平阳》剧组增重之外,她一直严格遵守着饮食表进行食物摄取。
离开了平阳剧组到现在才一个多月,池迟已经让自己的体态达到了snake这个角的要求,看现在这些造型师们的态度,就知道他们对于池迟的身体非常满意。
“因为新增剧情的要求,我们想在你的身上增加一些锁链的元素。”
造型师拿出了snake的角造型图,从整体来看,这个造型可以概括为“黑绿相间”,角有黑的长发辫,额头上有绿的油彩纹路,一条手臂上全是蛇鳞片的纹身,从肩胛骨开始一直到她的手背上,至于服装的搭配足有三套,共同点是脖子上的那一条黑锁链。
“新增剧情?”
刚刚让两个造型师研究了很久的东方式美丽眼睛眨了眨,池迟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在原来的剧本中,只写了snake是个混迹在肮脏小巷和地下酒里的混混加骗子,她勾搭男人,也勾搭女人,随着自己的心情让那些人身败名裂甚至死无葬身之地,事实上她可以接一些暗杀的单子,无论是一个人,还是十个人,她都可以让自己的目标死在“人性的罪恶”中。编剧没有交代狂狮为什么一开始会找上她,在这整个“恶性群体向善改造计划”中,她前期看起来没什么存在感,毕竟这些坏人每个都表现出了对芯片的抗拒,可是当她从狂狮身上拿到钥匙之后,她的存在感反而有了短暂的凸显,她让狂狮探究了自己的内心,在随后的打斗中又坚决不让别人说她是好人……
她也确实坏到了最后,两个很厉害的反派被她控制后用很残忍的手段自相残杀,就连现场的孔雀和乌鸦都对snake冷酷无情的方式表示了难以接受。电影的最后,似乎每个人都开始展望和从前不太一样的生活,只有snake,在人们走出大楼沐浴阳光之前,已经消失在了阴暗的角落里。
池迟现在手上的新剧本显然不是临时写就的,在等薛涯他们来的时候池迟仔细地研读了这个剧本,她认为编剧可能一开始写的就是七个人的故事,七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而被“向善芯片”操控,则是改变她们生活轨迹的契机。
snake的脖子上有一条黑的锁链,她自己不说,没人知道这个锁链是哪来的,又是什么材质,为什么一直挂在她的脖子上。在新剧本中,snake的出场从一场艳遇变成了死亡现场,她像是一条蛇一样从容地游走在遍地鲜血中,没有让自己的鞋子上沾染一点的红,杀人凶手是一个长相漂亮的金发女孩儿,她自己也被自己杀死的那个人给捅伤了,依靠在柜子旁仰头看着那个表情冷淡的人。
“我杀了他,我一直想杀了他。”
池迟模仿着伤病者的虚弱口气念着台词。
“是的,你一直想杀了他,你做到了。”
说着属于snake的台词,池迟的连嗓音都变了,声音中带着一点细碎的喑哑,就像是一条蛇在说话,她的眼神也在一瞬间变得冷漠,不含一丝属于人类的情感。
接下来,在snake的帮助下,这个女孩儿做了另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杀死她自己。
这样的出场显然比原本设计的要震撼得多,
完全可以作为一个个人电影的主角出场剧情。
唔……编剧和导演都很会玩儿啊。
“除了拍摄时间之外,我对别的都没什么要求。”
池迟是这么对匆匆赶到的薛涯说的,电影开拍是二月,四月之前她必须结束拍摄,这样才能在四月中旬进组宫行书的《大燎寨》。
“没要求?好,作为演员的你当然可以没要求,只剩下我们这些为了佣金奋斗的可怜人还得考虑更多的问题。”
薛涯觉得自己也习惯了池迟这种只要有戏拍就什么都可以的调调,只是属于他要做的事情,他还是要继续的。
最终,池迟的戏份比预计的早了一个礼拜开拍,至于片酬和合约中其他细节的调整,她都交给了薛涯。
再次看见池迟,巴西勒·杜兰导演眼前一亮,黑的凌乱的长辫子、手臂上精致的鳞片纹身……一身脏兮兮朋克风在池迟的身上意外的和谐,尤其是她脖子上黑的锁链,长出来的链条被她缠绕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搭配着她那张化妆后带着野性的东方面孔,真的有了一种异常的魅力。
“化妆师说过想让你戴上金的美瞳,可我记得你的眼睛颜是略淡的褐,即使不戴美瞳效果也会不错,现在看果然是这样。”
在讲戏的空隙,杜兰导演这么对池迟说,试戏那天池迟的眼睛实在是给了他深刻的印象。
脚踩十二公分恨天高的池迟看起来比杜兰导演还要高,她站在他的面前,脸上是属于池迟的礼貌笑容。
“我们马上要拍戏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属于snake的眼神?”
下一秒钟,温和的笑意如潮水褪去,那双刚刚被夸奖过的眼睛已经有了属于爬行动物的冷漠,变化的脸部肌肉让池迟看起来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k,准备好,开始。”
池迟开拍的第一场戏就是她出场的那一场戏,绿幕包围的小小空间会在后期的帮助下成为一个四处能看见刀痕和血渍的可怕房间。
男人的尸体匍匐在地上,一只高跟鞋从他的脑袋旁边擦了过去,仿佛一只爬行动物,静静地行走在它的领地上。
金发女孩儿从嘴里喷出了大量的鲜血,在她模模糊糊的视野中,终于出现了她一直在等着的人。
在那一瞬间,她的那双即将失去生命力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情意。
“我、我在等你,我好高兴你还来看我。”
站着的那人身上裹了一件破烂的黑铆钉外套,那只刺满了刺青的手上缠绕着黑的锁链,伴随着她蹲下的动作,锁链发出了碰撞的声音。
“我也很高兴,能在现在看见活着的你。”
嘴里说着很高兴,她的脸上却没有什么高兴的神,可以称得上是冷漠的目光从女孩儿的头顶一直看到了她胸前的伤口。
“我杀了他,我一直想杀了他。”
仿佛是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实在太短暂,重伤的女孩儿连看一眼那个尸体都不愿意,只把所有的目光都倾注在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