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甚么?
荆白玉一愣,那满面的高冷模样,差点子就要破功,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厉长生并不重复,自然知道荆白玉是听清楚了,笑着说:太子殿下,您这样绑着我,着实不太好。若是叫旁人瞧见了,恐怕他们会说闲话。
什么闲话?荆白玉冷笑说道:你也怕旁人笑话你?我以为你脸皮厚得紧呢!
厉长生摇头,道:并非怕旁人笑话,反而是怕旁人羡慕妒忌于我。
荆白玉又被厉长生弄得纳罕不止,旁人又不是傻子,如何会瞧见厉长生被自己绑了,反而还羡慕嫉妒的?
一定又是厉长生在骗人,他那张嘴最是信不得!着实坏得
很
荆白玉想到此处,再难以掩饰脸上的表情,怔愣迷茫的瞧着被自己五花大绑的厉长生。
昔日里也有个坏得很的人,叫荆白玉是又爱又恨的。
不等荆白玉出神,厉长生已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只怕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太子殿下您有什么特殊癖好,正与长生这边顽些情趣。
特殊癖好?
情趣?
荆白玉脸上的纳罕表情就没有消失过,完全捉不到厉长生话中的深意。
厉长生大言不惭,满脸坦然的说道:昨日太子殿下才对长生搂搂抱抱,晚间又叫长生单独上夜,今儿个就来教场捆绑,不叫旁人误会了稀奇。
什么乱七八糟的!荆白玉心中还是不太理解,可听厉长生这么一说,没来由就脸红起来。
荆白玉当下转过头去,果然见路过教场的几个宫女正在窃窃私语,仿佛目光正往这边飘过来。
荆白玉当下脸色更红,仿佛已经能听到那几个宫女说自己与厉长生不清不楚之类的话
荆白玉可不知,那几个宫女压根无有瞧见太子殿下,不过是说笑着路过罢了。
荆白玉心脏猛跳,心说如此不可,自己总是被这流安世子牵着鼻子走,着实坏了气势。没个两日,怕是这流安世子便要骑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了!
不给你教训,你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荆白玉说着,当下转身大步离开。
然而荆白玉并非走了,只是离开数步罢了。
啪
荆白玉抬手摘弓,动作干脆利索,又将一只白羽长箭搭于长弓之上,唇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缓慢移动着瞄准了厉长生。
今儿个就叫你给本太子当个靶子。
荆白玉笑眯眯的,开口简直温言软语,说道: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心跳加速?有没有感觉颇为期待?
厉长生十足镇定,道:太子仔细着,若是这一箭偏了,明日太子可就再见不到长生了。
荆白玉眯着眼目,已经将箭头瞄准在厉长生的心口位置。
然而下一刻,荆白玉听到厉长生那轻飘飘的一句话,没来由心脏一阵哆嗦。
嗬
荆白玉抽了一口冷气,感觉自己的手臂也跟着哆嗦了起来。他忽然有点手脚冰凉,莫名其妙就想起了十年之前的噩梦。
厉长生浑身都是血,自己亦是浑身是血。
到处都是热乎乎的鲜血
荆白玉脑袋里嗡的一声,几乎与此同时,就听到铮的一声。
白羽长箭脱手,却未有射向远处的厉长生,而是直接射在了荆白玉靴前的地面上。
嘶
长箭力道甚大,击穿了面前的青石板地,溅起一片片的碎石。
荆白玉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竟是被碎石割破了脸颊,有两滴鲜血滚落而出。
滴答
终于落在碎裂的青石板地上。
太子?
那面厉长生见荆白玉突然情况不是很好,低声唤了他一句,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荆白玉顾不得脸侧的伤口,怔怔瞧着厉长生半晌,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走了。
太子?厉长生又喊了他一声。
无有回应。
厉长生皱了皱眉头,道:这青春期的孩子,真是让人头疼
荆白玉突然跑了,见鬼一般,就这么将厉长生扔在了小教场,还绑在了箭靶子之上。
厉长生乃是太子殿下亲自下令让绑起来的,谁敢未有太子殿下许可,就将他给私自放了?
旁的侍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皆是做好自己分内之事罢了。
流安世子?!
有人倒是纳罕的走了过来,惊讶不已的瞧着被五花大绑的厉长生。
厉长生一瞧,说:喻公子,原是你啊。
来的可不就是喻青崖?旁人也不会这般多管闲事的跑过来凑热闹。
喻青崖说:流安世子,你这是
厉长生哭笑不得,道:不小心惹恼了太子殿下。
原是如此啊。喻青崖点了点头,神神秘秘的嘟囔一声,道:太子殿下最近的情绪,的确不怎么稳定。
喻青崖这会儿心中还愤愤不平,昨儿个新拿到手的小镜子,根本未有焐热,一转头的功夫,就叫太子殿下给抢了去,着实一肚子的委屈,根本没办法诉说。
与他爹讲了,他爹也是不管,果然这亲生与不亲生的,就是全然不一样!
厉长生瞧见喻青崖,当下便开始卖惨起来,道:这也不知太子殿下何时方可消气儿,唉亦是长生的不对,分明是好心,却办了错事,分明心中全是为了太子殿下着想的。
唉喻青崖抬手拍了拍流安世子的肩膀,道:你也别太伤心了,谁叫你长着一张与九千岁一模一样的脸呢。你可不知道啊,太子殿下这些年啊,是有多么想念九千岁。
荆白玉思念厉长生,心中又是想念又是悲痛,还夹杂着诉说不尽的委屈。当年只有八岁的荆白玉,抱着厉长生变凉的尸体不肯松手,只是反复哭诉着一句话
为什么要丢下我
一声声的,不过是无谓絮叨罢了。
厉长生根本听不到。
喻青崖当下便说:我们是好朋友,你有麻烦了,我自然要仗义出手才是。不过
喻青崖露出不好意思的模样,小声说:你上次送予我的小镜子可还有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