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般,那处城中,定有无数寺庙购买,能卖个好价钱!”
“当真吗?”裴朝露笑问。
“当真,当真!”
“妾身体弱,做不得长久。婆婆若不嫌弃,妾身便教您,在你身处打打下手。待雪霁天晴,妾身身子好些,我们便去卖了,您也能攒些银钱。”
“阿弥陀佛!”老婆婆热泪盈眶,“且给小娘子买药去,治这腿伤,菩萨般的女娃,该步步生莲!”
如此不过月余,两人便相处的融洽而亲密。
遂而这厢看着一贯安静温和的人,突然激动下榻,只拼命拦住。戒尘和尚说了,如今草药已经用完,只能静养,万不能触地,再引发伤痛。
“小娘子,你到底要做什么?”
“好孩子,赶紧躺回去!”
“戒尘!小和尚!”
虞婆婆一边拦,一边冲外高呼。
“小和——”
“谢天谢地,你总算来了。”婆婆退开身,收拾地上跌落的剪子丝线。
“你看见送信的雪鹄了,是吗?”李慕扶住裴朝露,将她强行抱回榻上,摸着汤婆子还是烫的,便往她足畔靠近些,方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我既应了你,便不会食言。”
裴朝露情绪一乱,看李慕的眼神便又是痛怒交加。
这段时日里,粉饰的平静转瞬即碎。
“你自己看!”李慕往后推开一步,从袖中掏出被他手中佛珠击中的雪鹄,上头信件墨迹未干。
他方才在窗边接上裴朝露眸光,看见她骤然下榻,便瞬间明了了一切。
然裴朝露确实有一刻的不信,但也转瞬回神了,他若要泄露她身份行踪,这近一月的时间实在太足够了。
信了,便无需再看信。
何况,她看着那抖腿不止的雪鹄,都这般搁在眼前了。
若还一追到底,实在有些侮辱人。
只是裴朝露方才一刻的失控和心绪涤荡,更多的是因为想起这些年,他一直与长安深宫保持着联系。
长安皇城中,她曾以为,自己才是他最亲密的人。
原来,多么可笑。
“化雪日亦寒,老身去煮些姜茶给小娘子暖暖身子。”虞婆婆的话语落下的不偏不倚。
“有劳婆婆!”裴朝露攒出一个笑,颔首谢过。
这老婆婆因何而来。
因李慕说,他照顾她多有不便。
多有不便!
裴朝露面上笑意未敛,只伸手解开信件,正欲翻来查阅。
“你若不信,大可离开。”李慕一颗心跌下去,冷然道。
裴朝露信解开了一半,抬眸看他。
他居然,在盛怒。
居然,理所应当觉得自己不该怀疑他。
凭什么!
半晌,她笑了笑,也未再阅信,只淡声道,“方才六弟逾矩了。”
“妾身腿上好了许多,六弟扶一把便可,不需要抱的。”
李慕接不住话,僵了几息,转身走了。
又是一连数日,裴朝露重新恢复了沉默。
正月十五,下山的路途积雪化开,除了少许泥泞,亦不再湿滑。
前两日开始,裴朝露更是可以下榻,慢慢走出屋外,晒一会太阳。
是让人可喜的事情。
只是此刻,李慕看着那紧闭的窗户,心中有些不安。
平素,每日辰时,定已打开外窗,容得日光撒入,得一袭温暖。
又大半时辰过去,窗户依旧不曾开启。
“阿昙!”他破门而入。
房中床铺整洁,规制齐整,但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