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艺其实并非一个爱干净的人,得过且过,但是听到这些,总觉得浑身也不舒坦起来,忍不住挠了挠后背。
杨兼继续说:太子是我儿,朕很了解他的秉性,十足爱干净,你若是把府邸弄得脏乱不堪,不出三日,太子一定会回宫。
这法子
虽然损了点,但是听起来好像有用!
果不其然,韦艺回去之后便让仆役放假了,不需要打扫府邸,但是工钱照旧,仆役们当然欢心了,第一日没有打扫,第二日杨广这个洁癖患者便忍不了了,想去找仆役打扫,但是无论厨子、骑奴、小厮还是侍女,全都不在府中,一个个找不到人影儿,韦艺又要进宫值岗,也不在家里。
吃过的承槃、穿过的衣裳堆在一起,地上蒙着一层灰,杨广何其聪明,一看这场面,登时明白过来,绝对是杨兼的馊主意,而且还是一条有味道的计谋馊臭!
杨广板着小肉脸,忍了一日,心想着朕甚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脏乱了一些么?有甚么可怕?
但是杨广想错了,的确很可怕,忍到了第三日,他真的忍不下去了,一刻也不想在韦艺的府邸里呆着,他冲进自己的屋舍,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卷成一个小包袱,负气背在背上,大踏步离开韦艺的府邸,心想着大不了去找别的府邸住,蜀国公尉迟佑耆的府邸最新落成,就在附近,尉迟佑耆为人干净,井井有条,府邸应该差不了。
杨广抱着小包袱,堪堪走出韦艺的府邸,定眼一看,府门口竟然停着一辆辎车,有人站在辎车旁边,笑得一脸老谋深算,可不就是杨广的便宜爹,当今人主杨兼么?
杨兼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知道杨广的性子,一定忍不了三天,于是第三天便放下手头的公务,亲自来到韦艺的府门口等候着,果不其然,这还没到正午呢,杨广卷铺盖跑出来了。
杨兼三日都没看到杨广了,三日不见,总觉得便宜儿子更加可爱了,小肉脸气哼哼的,板着脸,小嘴巴不自觉的微微嘟着,标准的川字眉,怀里还抱着一只小包袱。
杨兼恨不能抱起可爱的儿子,亲一亲他的小肉脸蛋儿!
杨兼稳操胜券,十拿九稳的说:儿子,跟父父回宫罢?
他说着,亲自打起车帘子,请杨广上辎车。
杨广紧紧抱着小包袱,肉呼呼的小肉手差点把小包袱给手撕了,似乎十足不甘心,僵持了一会子,却还是抱着小包袱上了辎车。
杨兼得意的一下,儿子还是儿子,你老子还是你老子,果然知子莫若父,杨兼可谓是把便宜儿子拿捏的死死的。
杨兼上了辎车,笑着说:乖儿子,还生气呢?父父宠爱旁的包子,那不过都是
杨兼思考了一番,随即说:嗯,逢场作戏。
说完之后,杨兼登时觉得自己这口气,好似大猪蹄子大渣男似的。
杨兼又说:儿子,想食甚么,父父一会子给你去做,如何?
说话间,辎车已经入了宫,天子的辎车不必停在公车署,一路往前行驶,还没到路寝宫门口,杨广突然朗声说:停车。
骑奴有些奇怪,不过还是把车子停下来,杨兼说:儿子,还没到路寝呢。
他的话说到这里,小包子杨广动作飞快,直接一窜,从辎车上灵动的跳下来。
这里并非是路寝宫,而是太上皇杨忠下榻的宫殿,杨广也不要小包袱了,跳下来便跑,颠颠颠的跑进宫殿中,用最奶萌的嗓音喊着:祖亲!窝来啦
杨忠没想到乖孙来了,连忙迎出来,小包子像是个小炮弹一样扎进杨忠怀里,还蹦蹦跳跳的说:祖亲!祖亲,抱抱!
杨忠登时眉开眼笑,立刻将孙儿抱起来,说:哎呦喂乖孙,乖孙怎么来了?是不是想祖亲了?
杨兼吃惊纳罕,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也追下辎车,追进殿中。
便听到杨广奶声奶气的说:孙儿好想好想祖亲鸭!那这样叭!孙儿住在这里,陪着祖亲好不好鸭!
好!
不好!
杨忠和杨兼几乎是同时发话。
杨兼可是费尽心思,才把小包子杨广接回宫中的,哪知道接是接回来了,儿子竟然要跑到爷爷这里住,那做爹的怎么办?
儿子不在,大批大批的文书还是要自己批看,晚上没有人体工学抱枕,早上没有小肉脸,这种日子,甚么时候是个头儿?
杨忠却欢心的不得了,抱着杨广不撒手,说:乖孙儿,你想留在祖亲这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嗯嗯!杨广故意拉长了声音,甜甜的说:祖亲最好啦!孙儿最稀饭祖亲啦!
杨兼:
杨兼把杨忠拉到一边,低声说:阿爷,您怎么这样?儿子好不容易才把广儿接回来的。
杨忠则是说:我儿,对不住了,不是阿爷不帮你,乖孙好不容易要留下来,要不然你过些日子再来接走?
杨兼:
小太子杨广回宫是回宫了,但是并没有回路寝宫,而是跑到太上皇那里小住,杨兼这回是真的发愁了。
杨兼没了法子,便紧急召集了一个廷议。
蔡王杨整、滕王杨瓒、齐国宇文宪、赵王宇文招、兰陵王高长恭、安德王高延宗等等,全都聚集在路寝宫中,还以为是甚么要紧的事情。
宇文会说:突然把咱们都召集过来,是不是梁人的事情?我听说梁人闹了地震,死伤无数!
韦艺说:我觉得是陈人的事情,最近陈人特别不安分。
高长恭说:我等还是不要猜度了,等人主出来,自有分晓。
众人正说话间,杨兼果然来了,他一个人走出来,身边也没有仪仗,看的众人有些迷茫,今日不是廷议么?怎么连中官都没有?
杨兼说:坐,诸位不必拘束。
众人全都在席位上落座,宇文会沉不住气的说:天子,到底是甚么重要的事情,召集我等过来廷议?是不是梁人不安分了?
杨兼摇摇头。
韦艺说:一定是陈人,我说甚么来着?一定是!
杨兼复又摇摇头。
也不是?高延宗恍然大悟,说:我知道了,是不是梁人和陈人合伙了?他们一定是看咱们北方联合到一起去了,想要趁着现在不安稳,分一杯羹,对不对?
杨兼还是摇头。
赵王宇文招说: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那是人主,您倒是给句痛快话儿啊!
杨兼这才幽幽的说:其实寡人今日找你们来,是来商讨一件,比梁人更棘手,比陈人更可怕的事情。
众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杨整小声说:难道是突厥?
杨整开了一个头儿,其他人也发散起来,杨瓒说:可能是吐谷浑。
众人不停猜测着,便听到杨兼终于揭晓了谜底说: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