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只是说:儿子去了一趟大冢宰的府上,与柱国切磋武艺。
杨广只字不提牛舌饼的事情,因着他的牛舌饼还未做成功,头一次以失败告终。杨广烫了手掌,掌心里都是水泡,大家忙乱的给杨广医治,结果忘了烤制的牛舌饼,等回去一看,牛舌饼都烤成黑石头了,黑黝黝的一坨,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别说是难看了,还散发着焦糊的刺鼻味道,根本不能入口。
杨兼绝对想不到儿子想要做牛舌饼,听说他和宇文会切磋,也没追问,时辰不早了,明日杨广还要去露门上学,今日便早些睡下。
杨兼准备带着便宜儿子沐浴,沐浴之后便歇息下来。
沐浴这种事儿,以前也经常有,起初杨广是不愿意和杨兼一起沐浴的,毕竟杨广的内心是个成年人,不过久而久之,也就放弃抵抗了,任由父皇高兴就好。
杨兼特意让宫人将热汤煮的温暖一些,小包子大冬日的在外面跑了一圈,热乎乎的泡个澡绝对暖和又解乏。
哪知道小包子杨广刚一进热汤,突然嘶!!狠狠抽了一口冷气,一张小包子脸皱得满处都是褶子,咬着小嘴唇,好似很痛苦的样子。
怎么了儿子?杨兼连忙去查看,杨广抽了一口冷气,还想要藏着掖着,摇头说:无、无妨。
杨兼见他背着手,仿佛藏了甚么似的,说:快让父父看看!
他说着,掰开杨广的小肉手,掌心里赫然全都是水泡,水泡不能沾热水,杨兼还让宫人将热汤烧的热乎乎,杨广一下水,登时烫的掌心几乎沸腾起来,刺辣辣的疼,那些水泡一个肿成两个还要大。
杨兼震惊无比,来不及问杨广是怎么伤的,赶紧哗啦一声,抱着儿子从热汤里出来,也不擦干,披上衣裳,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膀上,将小包子塞进被子里以免着凉害了风寒,朗声说:来人!去请徐医官!
大晚上的,今日不是徐敏齐值班,早就从宫中离开,回了宅邸,刚进家门没多久,便看到刘桃枝风风火火的策马而来。
徐敏齐苦着脸说:刘刘将军,下下臣真的没没没有再给你的汤药加五味子了,求求求刘将军放下臣一马啊
刘桃枝眼皮一跳,说:谁跟你说这个事儿,太子病了,人主叫你进宫去。
徐敏齐被接进宫来,提着药箱跑到路寝宫,本以为这天气冷的很,太子是害了风寒之类,哪知道太子竟然是外伤病。
两只小胖手上一边一溜儿的水泡,看起来触目惊心的,而且水泡显然受了刺激,红肿不堪。
徐敏齐赶紧拿出外伤药来,给小包子杨广涂抹好,处理了伤口,伤药很管用,凉丝丝的十足阵痛,杨兼看到儿子的小脸蛋舒展开,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徐敏齐又叮嘱了好几句,每日上药,不要碰水等等,这才提着药箱离开了。
杨兼的头发还湿乎乎的披在肩膀上,走过来坐在床牙子上,说:好点了没有?
杨广点点头,嘴硬的说:无妨。
杨兼仔细检查了儿子的小手掌,说:这是如何弄得?烫成这样?
杨广才不会告诉杨兼,全都是牛舌饼的错。
杨广抿着嘴唇不说话,杨兼知道他的性子,便说:罢了,手上不疼了就早些睡下来,明日不必去露门了,父父给你告假。
杨广一听,眼眸登时锃亮起来,他本不是偷懒之人,但露门学的那些,真的太简单了,杨广实在听不进去,更何况,他如今不想看到宇文贤那张脸。
第二日杨广不需要去露门求学,杨兼还以为儿子受伤了,肯定会睡个懒觉,哪知道睁开眼睛一看,小包子日常不见了。
杨兼从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说:太子在何处?
宫人回话说:回天子,太子出宫去了,去了大冢宰府上。
又去大冢宰府上?
是了,杨广又去找了宇文胄,昨日里因为一场意外,牛舌饼殒身不恤,杨广岂是半途而废之人,他就不信这个邪了,今日一大早,趁着杨兼还没醒,便偷偷溜出宫去,继续去学牛舌饼的做法。
经过昨日的勤学苦练,其实杨广已经找到了一些窍门,只不过杨广的小肉手被烫伤了,不是很方便,所以又费了不少力气,这才将牛舌饼做好。
牛舌饼新鲜出炉,有些形状不是很好看,杨广便挑挑拣拣,选了几个形状好看的牛舌饼,放在食合里准备带走,其他的牛舌饼就大发慈悲的交给了宇文会。
宇文会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震惊的说:嗯!好吃!没想到小太子竟然也有这样的天赋!这个味道和人主做的牛舌饼太像了!
毕竟宇文胄乃是杨兼的关门大弟子,牛舌饼的注意事项和调配的比例,全都交给了宇文胄,所以杨广按照宇文胄教导的,做出来自然和杨兼做的口味相差无几。
杨广唇角一挑,挺着小胸脯说:不过尔尔。
还尔尔呢,宇文会笑着说:小太子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自手上的水泡了?
杨广黑着脸说:孤要回宫了。
宇文会笑着说:诶,再给我留几块啊!留几块罢!
杨广根本不搭理他,冷漠脸死鱼眼的离开了大冢宰府,提着自己的食合回到宫中,往路寝宫而去。
杨广来到路寝宫门口,隐约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是了,又是叽叽喳喳的声音,不必多说,肯定是宇文贤和琅琊王又来了。
宇文贤小小年纪,心机却很深沉,琅琊王高俨则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包子,每次都被宇文贤利用,还完全蒙在鼓里,根本不知情。
杨广把牛舌饼的食合交给宫女,说:换个好看点的承槃,孤去换衣裳。
是。
杨广去换了一身衣裳,梳洗整齐,毕竟他是去理膳的,身上都是油烟,等换好衣裳,宫女也把牛舌饼装入了承槃之中,杨广用满是水泡的小肉手端着承槃,有条不紊的走进路寝宫的太室。
太室中之内,果然看到宇文贤和琅琊王两个小包子。
宇文贤看到杨广走进来,脸色稍微有些僵硬,不过很快恢复正常,又是那张怯生生奶里奶气的面容,说:哇!膳房做了牛舌饼,好好次的样子!膳房做的牛舌饼,肯定比窝做得好次多啦!人主人主,太子好有心,给人主端了牛舌饼来!
宇文贤简直每句话里都有话,亏得他小小年纪,脑筋却如此多,他这话的意思,明显想要现弄自己,说自己的牛舌饼是亲自做的,而杨广是从膳房端来的,分量不一样。
杨广幽幽一笑,说:毕公怎么会这么想呢?难道糕点只有你能做,孤不能做?这牛舌饼,是儿子专门为父皇做的。
杨兼吃了一惊,突然想起昨日沐浴之时,杨广的小肉手满是水泡,结合着牛舌饼一想,登时明白了过来,怪不得杨广不愿意多说水泡的由来,竟是烤制牛舌饼烫伤的!
杨兼连忙招手说:乖儿子,快端过来,父父尝尝。
杨广便端着牛舌饼走过去,嘭!还挤了宇文贤一下,皮笑肉不笑的说:对不住,谁让你这么碍事儿呢。
宇文贤的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狠狠瞪着杨广,不过为了不被发现,连忙克制起来。唯独琅琊王这个傻包子,完全没有城府,看到牛舌饼直流口水,说:哇!好香!快尝尝!
儿子亲手做的牛舌饼,杨兼根本不想给任何人食,连忙护起来,振振有词的说:一会子用午膳了,小孩子要好生用膳,午膳之前不能吃零食。
介样鸭琅琊王咬着手指,有些可惜。
杨兼护住牛舌饼,捏起一块来,酥皮油润的很,层层叠叠,拿起来几乎掉渣,一不小心就会碰碎,连忙送入口中
牛舌饼入口,杨兼的笑容竟然慢慢僵硬了,杨广有些狐疑,难道不好吃?可明明宇文会说味道一模一样,做的相当成功,怎么会不好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