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兼说完,对众人又说:走罢,咱们回去再认亲。
因着这里是汾水地界,乃是唐邕的地盘,众人也不耽误,立刻退出军营,临走之时,杨兼还把唐邕的那几个亲信全都归还给了唐邕。
唐邕诧异至极,说:你你真的把他们都还给我?
杨兼耸了耸肩膀,说:为何有假?你的这些个亲信,忠肝义胆,誓死效忠,兼若是留着他们,也不会归降于兼,难道留着他们当细作么?还不若还给你,唐将军也好承兼人情。
唐邕皱眉说:唐某是不会承你人情的。
杨兼摇头说:唐将军说不承人情,便不承人情?外人可不这么看,今儿个兼把这么多亲信如数奉还,消息绝对传的比风还要快,唐将军与兼的私情,你是交定了,这可由不得你。
唐邕这才恍然大悟,杨兼这是要陷害自己,就如同陷害斛律光一样,斛律光回到邺城,天子口头上没说甚么,但实际上已经不信任他,凡事都多加提防,如果天子还信任斛律光,那么唐邕此时也不会来护送阎氏,护送阎氏的应该是斛律光才对。
唐邕怒目说:你!
杨兼拱手作别,彬彬有礼的模样,说:唐将军便不要如此依依不舍了,咱们有缘再见。
说完,十分潇洒的翻身上马,俯身把小包子杨广也抱上马背,带着大部队快速向回扑去。
宇文会已经提前派人回去知应,他们成功迎接了阎氏回营。小皇帝宇文邕坐镇在营中,便听到外面的大喊声:大冢宰!!喜讯!喜讯!
老夫人接回来了!
老夫人回来了!正在路上,已经折返了,一会子便到。
宇文邕在营帐中听到喊声,心中梆梆猛跳两下,宇文直不是去刺杀了么?为什么阎氏还是接回来了?
宇文护听到喊声,哗啦一声打起帐帘子,立刻从里面冲出来,难得露出惊喜的表情,说:快!随我前去迎接老夫人!
宇文护带着大批人马迎出营地,果然遥遥的看到一支队伍,杨兼骑马在最前面,后面还护送着一辆辎车,走的并不算快。
宇文护大步跑上前去,大喊着:家家!
在南北朝时期,对父亲的称谓是阿爷,对母亲的称谓是家家,宇文护跑过去,亲自打起车帘子。
阎氏从里面走出来,宇文会不认识阎氏,但是宇文护认识,虽分别了三十年由余,但还是一眼便把阎氏认了出来。
我儿!阎氏连忙下了车,一把抱住宇文护,又是一番失声痛哭。
小皇帝宇文邕从营地里走出来,第一眼便看到多年未见失声痛哭的母子,第二眼看到的便是被五花大绑的卫国公宇文直!
宇文邕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慌,很开便恢复了正常,走上前去,说:兄长与阿家多年未见,一定有许多话儿要说,快快入内叙话罢。
宇文护扶着阎氏,走入营中,这才注意到被五花大绑的宇文直,说:卫国公这是?
杨兼幽幽一笑,宇文直这个祸害留的也是够久的了,整治也整治的够了,但狗改不了吃屎,可谓是死性不改,一直和杨兼作对,不是使绊儿就是搞小动作。
杨兼的笑容不达眼底,说:启禀人主,兼奉命迎接冢宰之母阎氏,路途却遭受卫国公带兵伏击,欲杀冢宰之母,兼实属无奈,这才将卫国公拿下,听候人主与大冢宰发落。
你胡说!宇文直狡辩说:我没有,完全是你诬陷我!
杨兼对大冢宰宇文护说:倘或不是路上碰到齐军挖开河道,将卫国公的死士冲的溃散,恐怕老夫人已经唉
杨兼还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宇文会愤怒说:阿爷!儿子可以作证,如不是镇军将军出面,祖亲便要被宇文直这个孙子给害死了!
宇文护的眼神立刻凌厉起来,死死盯着宇文直,他可是个孝子,尤其刚刚和母亲见面。
宇文直吓得一阵哆嗦,连忙说:我我没有啊!
杨兼说:没有?那卫国公为何提前派兵赶赴汾水,负责迎接阎氏,是兼的责任,卫国公何必如此积极?还有那些死士力士,全都是卫国公特意招揽而来的罢?卫国公身边仆役和亲信一个不缺,何必招揽这么多死士力士呢?
我那是那是宇文直还想狡辩。
杨兼又说:卫国公不承认也罢,没有干系,请大冢宰将那些力士提审出来一问便知。
宇文护的眼神越发的狠戾,宇文直吓得吞了一口唾沫,随即咕咚!一声屈膝跪在了地上,大喊着:皇兄!!皇兄救命啊
小皇帝宇文邕脸色阴沉下来,黑着脸,宇文直搞砸了事情,宇文邕已经很是糟心,这会子宇文直还突然喊自己救命,似乎生怕旁人不知道自己是那个指使之人一样。
宇文邕断喝说:宇文直!定然是寡人平日里太纵容你了,由得你无法无天!竟然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儿来!
宇文直连声说:皇兄,皇兄你可要救我啊这都是皇兄您哎呦!!
他话到这里,宇文邕已经抬起腿来,一脚踹在宇文直的身上,宇文直像是个球一样登时向后滚出去,仰躺在地上根本翻不起身来。
宇文邕断喝一声:堵住他的嘴!休得胡言乱语!
宇文直已经失败了,宇文邕自然不能让他把自己供出来,平日里宇文直借着从龙皇弟的名头招摇张骗,宇文邕本就一直忍耐着,对他并没有太多的兄弟亲情,如今宇文直没有了利用价值,自然一脚踹开。
立刻有士兵上前,堵住了宇文直的嘴巴,宇文直睁大眼睛,使劲晃着头,奈何他被绑起来,没办法拿掉自己口中的衣布。
宇文护何等聪明,看到这场面,自然甚么都心知肚明了,但是并没有多说甚么。
杨兼则是拱手对宇文邕说:人主英明,卫国公伏击大冢宰之母,此事事关重大,兼以为,不如将卫国公交给大冢宰来处理,最为妥当。
宇文邕眯着眼睛,他知道,如果将宇文直交给宇文护来处理,那么卫国公宇文直肯定就会像梁国公侯莫陈崇一家子一样,第二天一大早,便会销声匿迹,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再没人敢提起他们。
但是宇文邕别无选择,面临眼下的光景,已经失败了,自保才是关键,便咬牙说:自然如此,宇文直虽是寡人的弟亲,但是寡人秉公处理,从不徇私,宇文直罪不可恕,交给大冢宰,寡人亦十分放心。
唔唔唔唔唔!!!宇文直使劲摇头,眼珠子差点蹦出来,但他说出来的话连成一片,谁也听不懂。
大冢宰宇文护冷笑一声,说:多谢天子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