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扎在杨兼怀里, 哭的小身板儿战栗,一副弱不禁风,我最可怜的模样, 他深知杨兼的软肋, 杨兼是最见不得孩子哭泣的,因此杨广可劲儿的挤眼泪, 哭的嗓子几乎哑了。
果不其然,杨兼一看到嚎啕大哭的小包子, 立刻把小包子抱住,温柔的哄着, 恨不能不敢大声说话。
这营帐中血腥无比, 但凡是个小孩子看了,都会留下阴历阴影, 杨兼就怕便宜儿子和自己一样, 倘或留下甚么心理阴影,恐怕要记一辈子。
杨兼赶紧哄着小包子:乖, 父父来了, 没事,有父父呢。
小包子不停的抽泣着, 呜呜的趴在杨兼肩头,一面哭一面含糊的说:呜呜父父、父父抱
好, 父父抱着你。杨兼把儿子抱起来,轻轻拍着小包子的后背, 那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杨广趴在杨兼的肩头上,口中还呜呜呜的哭泣着, 时不时打一个嗝, 好像吓得随时都会断气儿一样, 又无助,又可怜,却稍微侧了一下头,小脸蛋儿压得微微嘟起来,目光看向趴在地上捂着眼睛的高阿那肱。
士兵已经冲进来,把重伤的高阿那肱押解起来。高阿那肱的眼睛还插着小匕,与杨广对上了目光,登时疯狂大吼:是你!!!杀了你!杀了你!你扎瞎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杨广口中分明呜呜的哭着,唇角却轻轻一挑,露出一个极其嘲讽的笑容,高阿那肱的惨叫好似愉悦了杨广的心情一般。
高阿那肱指认杨广,但是杨广装作可怜的模样,又是个小娃儿,众人也不知这是甚么情况,尤其是宇文胄还需要医治,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杨兼立刻让人将高阿那肱押解下去,然后控制齐军大营。
尉迟佑耆带着一队骑兵,很快也飞马赶来,看到杨兼已经控制大营,狠狠松了口气,对杨兼回报说:世子,我等赶来之时,看到齐军士兵深陷土坑,已经将齐军全部俘虏。
好。杨兼抱着小包子不离手,发号施令说:将营中士兵全部俘虏,告诉他们,投降不杀,否则格杀勿论。
是!将军!尉迟佑耆很快去传令,齐军士兵一共一万五千人,包括他骆拔后来带来的援军,因着主将被俘,士兵们也没有太多反抗,全部都被俘虏下来,杨兼又下令将营地的粮草全都搬走。
这一仗打得不费吹灰之力,齐国公宇文宪还在埋伏,本以为自己这里才是主战场,毕竟他们以会盟为噱头,引北齐的大军倾巢出动,其他人转而偷袭大营,按理来说,宇文宪这里才是最胶着的战场。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宇文宪压根儿没有看到齐军人马,等战场已经结束,宇文宪是最清闲的一个。
众人火速回了潼关,宇文胄被营救了回来,医官已经入帐医治,其他人全都等在外面。
宇文会身上都是血迹,不过并非他自己的血迹,蹭的都是宇文胄的血迹。宇文会冲进营帐之时,感觉自己手脚冰凉,他上战场打仗从来没这么惧怕过,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一直到现在,手脚还是冰凉的,一不小心就会打颤。
众人等了好一会子,就听到哗啦一声,医官从营帐中打起帐帘子走了出来,宇文会第一个冲上去,大喊着:医官!怎么样?!
医官的袍子上也蹭的都是血,神色凛然,叹了口气说:宇文郎主的命是保下来了,只是唉
他说着,根本没有说完,深深的又叹了一口气,他也不需要说完,众人立刻就明白了,毕竟宇文胄已经被宫刑,纵使是最好的医官也无能为力。
宇文会听到这里,浑身打飐儿,频率很高,双手攥拳,眼眶几乎裂开,眼珠子突出,额角青筋盘踞,沙哑的怒吼着:高阿那肱!!!我要你狗命!!
他说着,立刻调头就跑,冲着通关的牢狱而去。
大将军!
骠骑大将军!
众人想要阻拦,杨兼这时候突然抬起手来,反而阻止了众人的动作。
齐国公宇文宪皱眉说:大将军秉性冲动,恐怕
杨兼摇摇头,说:无妨,总该让他发泄发泄,坏了高阿那肱不值几个钱,总比坏了骠骑大将军要强。
众人一听杨兼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再多说甚么。
医官已经给宇文胄看诊完毕,不过宇文胄因着遭受酷刑,而且失血过多,仍然在昏迷,并没有醒过来。
众人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走进宇文胄下榻的营帐,悄无声息的看了眼宇文胄。宇文胄本人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嘴唇也呈现灰白的颜色,日前杨兼好不容易将宇文胄养胖一点子,这会儿全都功亏一篑了。
杨广被杨兼领着站在床边,看着宇文胄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当时被高阿那肱俘虏,宇文胄自己身子都没大好,竟然挺身相护,把小包子护在怀中,遭受了高阿那肱一波毒打,手臂再次骨折,白生生的骨头都扎了出来。
想起那时候的场景,杨广不由眯了眯眼睛,对宇文胄此人,也是肃然起敬
杨兼低声说:咱们先退出去罢,让宇文郎主好生休息。
医官说了,宇文胄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接下来就是调养,等醒过来之后用一些补血养气的食物,和汤药一起调节便没有问题。
杨兼领着小包子回了自己的营帐,小包子也受了伤,杨兼立刻叫来医官给小包子医看。
医官先是给杨广把脉,问了问杨广有没有哪里不好之类的,杨广一一回答,不过在问到身上哪里有伤的时候,不知为何杨广竟然有些子吞吞吐吐起来。
杨广并没有甚么大碍,毕竟有宇文胄在前面顶着,而且杨广乃是杨兼的儿子,宇文胄只是宇文会的堂兄,这亲疏立现,所以高阿那肱俘虏二人之时,并没有对杨广用刑,还打算留着杨广作为最后的底牌。
因着杨广不说话,医官也没有法子,只好留下来一些伤药,随即便告退了。
杨兼着急的说:儿子,到底有没有受伤?快让父父看看。
小包子使劲摇头,信誓旦旦的说:没有,没有鸭!绝对没有鸭!父父,窝、窝好得很呢!
杨兼有些不相信,毕竟儿子被抓走做俘虏,高阿那肱那般凶残,宇文胄被迫害至此,杨广就算是个小孩子,高阿那肱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鸭是了!杨广急中生智,用小肉手指着自己圆溜溜的脸蛋,说:父父!脸!脸脸,痛痛!
杨广的面颊的确有些红,杨兼立刻心疼的跟甚么似的,毕竟儿子这张小脸简直就是盛世美颜,虽然如今还小,但不难看出来,以后长大了肯定是美男子,这般小就周周正正可可爱爱。不过此时,圆溜溜的小脸蛋上有一些蹭伤,被俘虏的时候难免磕磕碰碰,伤口自然免不得的。
杨兼立刻把伤药打开,净手之后给杨广的面颊上了一些伤药,还轻轻吹了吹,说:儿子,还痛么?
虽那伤药是极好的,但是杨广的伤口怎么可能说不疼就不疼,杨广却摆出一脸震惊,猫眼圆睁,奶声奶气的说:鸭!肿么突然便不疼啦?
杨兼差点子被小包子逗笑了,说:乖乖,还有没有其他伤口,身上疼不疼,要不然还是脱了衣裳让父父看看罢?
杨广立刻摇手,两只白白嫩嫩的小胖手几乎摇出花儿来,说:不不不,不用啦!父父,窝尊的,尊的没事!
杨广信誓旦旦的保证,为了岔开话题,说:口渴呐!窝、窝喝点水罢!
他跑到案几边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准备坐在席上饮水,刚一坐下来,鸭一声奶叫,突然又蹦了起来,把杯子一扔,两只小肉手背在身后,竟然捂住了自己的小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