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际的毛衣随着动作被掀起了一角,陆霄远突然感受到什么,没有立刻把手从容鹤腰下抽出来,而是动了动拇指,贴着衣摆的缝隙摩挲了一下那块略显凹凸的皮肤。
那腰很软、很细,压在他掌心,仿佛不堪一握,很难让人想到它曾承受过巨大的伤痛。
两年前,容鹤拍的谍战剧出了片场事故。说是有演员拍高空戏伤到腰了,血流了一地,据说还有可能瘫痪。由于是个小成本剧,也没有流量演员,剧组全面封锁消息后,并未引起多大的水花。
陆霄远是从片场道具师那里听到的消息,看到事故照片的时候,他正在国外拍戏。
从不请假的他当即跨越大洋飞回菱北市,连夜赶到医院,得知容鹤已经出院休养了,并无大碍。
他不知道怎样形容那一刻的心情,但那样的恐惧,他确信这辈子无法再承受第二次。
喝醉的容鹤安静得过头,就连呼吸都比一般人要轻,半张泛红的脸颊陷进枕头里,柔和得如同窗外的月,完全不设防备。
这是健康、完整、真实、在他身边不会突然消失的容鹤。
也让他忍不住暂时不去计较刚才在饭店里,容鹤当着所有人的面,醉醺醺靠在某个男演员身上不撒手的行为。
陆霄远俯身看着眼前的人,下意识用另一只手去碰他的脸,就在指尖快要触及的瞬间,容鹤睫毛动了一下。
陆霄远猛然回神,迅速抽出手,起身便要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模糊到难以分辨的呓语:“霄远哥……”
陆霄远步伐一顿,眼底是蓦然震碎的月光。
第17章 “小少爷。”
第二天,容鹤被闹铃叫醒,太阳穴的隐痛昭示着一场宿醉。
他昨晚睡得不怎么好,但也不算太差。
前半夜陷在梦中,有个高大的身影拖着行李箱,在他前方毫无留恋地走着。他的四周灌满人潮,耳边充斥大巴车呼啸的鸣笛声。无论他怎么拔足狂追,都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这种抓不住的无力感逼得他喊了那个人的名字。
后来,他脚下踏空,跌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但黑暗中似乎有个人,在用手轻触他的头发。
那感觉如同蜷进了湖底,感受着月光、微风、落叶、细波,所有温柔的东西从身上一一抚过。
在持续不断的闹铃声中,容鹤最后用被子裹了会儿眩晕的脑袋,起身拿过手机摁掉闹钟,看到五分钟前有人给他发了条消息。
是晏景。
《昆山雪》主要演员之一,昨天饭局上加的,挺活泼可爱一小孩儿。
晏景:[鹤哥你起了吗?昨天你喝多了走不动路,甚哥要我帮忙扶着你。结果陆老师来接你的时候看到了,好像挺不高兴的。你帮我跟他解释一下吧,千万别吃我醋,我是无辜的!!拜托了拜托了/哭泣/哭泣]
容鹤迅速扫完这一大段“情绪充沛”的话,揉了揉太阳穴。
除了陆霄远来饭店接他,他已经不大记得自己醉酒后发生了什么,总之不会是晏景说的这样。
很有可能是陆霄远高冷的外表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错觉,让晏景误会了。
他无奈笑笑,回了句“没事,别放心上”,然后扔掉手机,想着等下吃早餐的时候,应该好好给陆霄远道个谢。
今天天气不错。
窗外天空湛蓝而又高远,金色的阳光丝丝缕缕地倾泻进落地窗,却照不进陆霄远眉间略微隆起的折痕。
容鹤下楼的时候,陆霄远身着黑色居家服,正坐在餐厅里看书,心情看上去居然真的不怎么好,人也挺严肃的。
容鹤脚步不由得慢了几分,单手握住黑色栏杆,在楼梯口努力复盘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被一桌人灌醉后,蒋甚不顾他的劝阻给陆霄远打了电话。
然后,陆霄远来了。
他那时候正被人扶着,只能艰难仰头,透过醉意朦胧的双眼,依稀看到陆霄远皱着眉头,沉下声音对某个人说了句:“把人给我。”
再然后,他就断片了。
该不会是他昨晚吐在了陆霄远身上,或者耍酒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容鹤背上瞬间起了一层尴尬的热汗。
他自认为自己虽不擅长喝酒,但酒品一直不错。用张彦的话来讲,他喝了酒比没喝酒的人还安静。
思来想去,想不出陆霄远不高兴的原因,只能先排除掉晏景说的吃醋。
容鹤硬着头皮走过去。
餐桌上摆着精致的双人份早餐,用保温罩扣着。
今天是他们共进早餐的第十天。
容鹤看了眼墙上的日历,无意识地在心里记着天数。
“你平时都是像昨天那样喝酒的吗?”陆霄远突然开口,视线依旧落在书本某一页的某一行字上,许久没有挪动。
容鹤切培根的动作一顿,仿佛陆霄远是在看着自己。
他摇头道:“我其实不太喝酒。”
陆霄远抬起眼,满脸写着“不信”,见容鹤依旧真诚地看着自己,才道:“上个月在火锅店,你也是喝得烂醉如泥,走不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