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问道:“上次不是说要相看吗?难道那个没有成?”
涂大嫂晦气的说道:“那次那姑娘说我们大郎长的跟黑炭一样,还说啥晚上要是不开口都看不见人,你说这说的是啥话,把我给气的!男娃子长得黑点又咋了?嫌弃我们大郎黑,我还嫌弃她长得矮呢,以后我孙子要是跟她一样,可不就白瞎了?”
“大嫂子说的是,这娶儿媳最要紧的是人品,大郎是老大,以后的大儿媳妇可是个榜样,是得好好的挑挑。”
以前京城,大儿媳妇那可是千挑万选的,小儿子媳妇还可以马虎一些,大儿子媳妇那是千万马虎不得的,因为以后还会有妯娌过来,她这个大儿子媳妇没有好榜样,那以后就有样学样,更有甚者是闹得家宅不宁,所以宁可慢慢的挑,细细的挑,也不会敷衍了事。
就是那些敷衍了事的,那也是不是自己的亲儿子,是继母给前头的老婆的孩子挑孩子,那是纯粹是想要毁了人家,这涂大嫂的大儿子可是她亲生的,自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当然得好好的挑一个,胡氏本来以为没有自己什么事儿,可是没想到的是,那周氏竟然又找上门来,请自己跟涂大嫂去说和说和,想要把李思巧说给涂大郎。
胡氏一听就有些恼火,虽然自己和涂大嫂关系好,可是也不带这么坑人的,这周氏脸皮也太厚了,明知道大家的关系不好,还敢过来说这个事儿。
周氏道:“三弟妹,你也先别恼,听我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按理说,我只是这思巧他们的嫡母,随便给她们找一个夫婿也就罢了,可是正因为这样,我才要好好的给她们找人,免得以后说我这个当嫡母的亏待了他们,这涂大郎我在洪阳县也见过,虽然长得一般,但是看那样子,以后也是个好的,疼媳妇,我们思巧以后嫁给他也会过的好的。你也是思巧的婶子,咱们虽然平时不怎么来往,不过这个事儿,你无论如何也得帮帮这个忙,咱们现在的处境,这孩子们以后也只能是说给军户人家,既然是这样,我也得给他们找个相对好一点儿的,也不枉他们叫我一声母亲!”
胡氏说道:“二嫂说的是一套一套的,我这不答应就是不关心侄女儿了,不过我也说说自己的心里话,有些事儿,你不跟别人说,也不能怪别人不知道,涂大嫂他们家是什么人,在这一片多少年了,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儿,我说的这个意思相信二嫂你应该清楚,别说我去说这个事儿了,但凡我提一下,估计就要把我给赶走了,我们流放到这里不容易,我可不想因为这事儿,把人给得罪了,到时候我们一家子不好在这里立足,二嫂的女儿是女儿,我的儿女也是我最要护着的人呢,我可不能因为别人的事儿,让我儿女的处境变得艰难,要真是这样,我可不是傻子了?所以这事儿,我是不会去说的,二嫂你怪我,我还是会这样答你。”
周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这胡氏的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他们把侍妾送人的事儿,现在别人都知道了,大家都看不上他们的作为吗?说的是自己当父母的影响了子女的婚事了。好一个胡氏啊,一点儿情面也不顾。
“既然三弟妹这样说,我也无话可说了,只能说是两孩子有缘无份了!”周氏和可惜。
后来朱氏知道了这事儿,就说道:“也得亏三嫂你没有答应,不然涂大嫂真的能和你绝交!涂大嫂对二嫂那边看得不惯的很!不过这次二嫂转性了?竟然真的为思巧那丫头着想了?我怎么觉得不可能呢?”那人是为了得到好处,能把庶女送出去给卖了的人,反正不是自己的亲生闺女,她一点儿也不心疼。这涂大郎最多不过是当一个小旗,还不是个军户,对周氏和李存海没有一点儿的好处,周氏还想着把闺女说给涂大郎,怎么想,就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怪异的意思。
不像周氏平时的所作所为,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周氏到底有什么幺蛾子呢?
答案很快的揭晓,那次比武,卫指挥使大人也看了,很是欣赏几个人,所以这次要在这些人中间挑几个亲卫过去,要知道指挥使的亲卫,那以后的前途绝对不会差,这周氏估计是从哪里得了□消息了,知道涂大郎很有可能跟着去,别小看卫指挥使的亲卫,这相当于卫指挥使的心腹保镖了,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能得到指挥使的重视,当官的机会也比别人多的多!
所以周氏才想着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把闺女说给涂大郎,以方便以后和卫指挥使能搭上关系,这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涂大郎被卫指挥使大人看中了,要去卫所当差了,这事儿还是陈百户亲自到涂家说的,涂大嫂真恨不得激动的晕过去,不过她身体强壮,愣是好好的,陈百户还有些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兵丁,就被挖走了,可是他哪里能和指挥使大人抢人,只能乖乖的把人给送上们去,不过到底是自己百户所出去的人,他心里也高兴着呢。
“李先生啊,你果然没有猜错,这次指挥使大人还真是过来选人的,”陈百户对李存安竖起了大拇指,这李存安是个人才啊,可惜了,是个军户,他也没有本事让他脱了这个籍。
李存安道:“存安也不过是听了大人的话,才猜的,属于运气好,如果没有大人说的那些话,我根本就猜不出来,说起来,还是大人的功劳!”
陈百户听了更是哈哈大笑,被这马屁拍的很是舒坦呢。
☆、包裹
端午节过后没有多久,涂大郎就去铁甲卫报道去了,果然是做了卫指挥使大人的贴身亲卫,涂大嫂一家子立刻成了红人,也有很多人再次上门给涂大郎说亲,光媒人李思雨就见过好几个,果然是带着大红的花,涂脂抹粉的,很是花里胡哨。
只不过没有那标致的媒人痣,但是嘴巴是同样的利索的要命。
涂大郎去铁甲卫所报道,中间还回来了一趟,本来没有李思雨家什么事儿,不过却亲自到李思雨家,给他们送送了一个大包裹。
“真的是雨姐儿姑母送来的?”胡氏很是激动,这都快一年了,都没有消息,现在好了,果然是有消息了!
涂大郎笑着说道:“婶子,这个包裹因为送到了我们卫所,我刚好要回来办差一趟,所以就给带过来了。”原来这包裹是年前就开始送了,不过肃州这边进入冬天都很早,路上结冰了就不好走,所以辗转了这么多天,才送到了铁甲卫,李思雨再次感受,这古代的邮递速度,那叫一个慢那,真是慢的要命!
这都将近半年了,东西才送到地方。而且,如果不是涂大郎在卫所,估计还得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到他们手里吧。
李存安和胡氏都很感激涂大郎,想要留下他吃饭,不过涂大郎却没有答应下来,只说这不过是顺手的事儿,邻里之间帮帮忙这也不算什么,李存安和胡氏倒是没有强求。
这次李思雨的姑母云李氏也知道这边天气冷,所以特意又给带过来了好几块皮子,都是外面看起来很一般,但是品相特别好的。
又有别的一些东西,像药丸和茶叶等等,知道李存安喜欢喝茶,不过送来的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茶,是怕中间被人给拿去了,毕竟有些人喜欢贪些小便宜,拿一些不起眼的东西。
皮子这类的东西是大物件,拿了一个就很明显,也没有人这么做。
胡氏已经决定用这几块皮子给一家子做皮子大袄了,今年的冬天就是出外面去,也不会再那么冷了。
又里面还有写的信,信里面说了姑母一家子最近的近况,还说了一些相关的人的事儿,不过李思雨看爹和娘看了信后,表情有些微妙,而且也没有让李思雨再看一遍,难道是有什么事儿,不想让李思雨知道?
晚上夫妻二人睡在炕上,都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胡氏起身去看了那姐弟二人,见这两人都睡着了,就重新躺了回去,叹了一口气。
李存安说道:“这事儿这样,也就算了,说起来,都是我们连累了雨姐儿,就是常家还信守承诺,可是想一想,雨姐儿现在的身份嫁过去,到时候也是被人看不起,说不定过的还不自在,这样想着,也好,至少以后不受那份罪了,所以说,他们现在反而是帮我们解脱了呢。”
胡氏说道:“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谁不想儿女过的好?他常家如果是有良心的,就不能干这种落井下石的事儿,京城又不是没有娘家遭了罪的人,但是越是这样,越是对儿媳妇好的,这样才是大户人家的作风,这常家就这样的像撇开关系,真是让人不耻!你说的对,早发现早好,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家雨姐儿还不稀罕呢。”
胡氏是真气愤,当初他们在京城好好的时候,这常太太恨不得自己的雨姐儿立刻嫁给他们家的大郎,现在好了,一看自家倒霉了,这口头婚约,竟然是提都不提了!什么东西啊!
虽然早有预感,毕竟从自家出事到现在,这常家是一次都没有露过面,可是到底心里有了一种期盼,觉得还有那个希望,现在好了,雨姐儿的姑母在信里已经提了,那常家的人已经给他们大郎定了亲事了,还弄的大张旗鼓的,简直是欺人太甚!
来都没有来人说一声,哪怕是来一封信,或者在落难的时候告知一声,要知道这口头婚约也是婚约,哪里能跟没有这回事儿一样?
“说起来,那常鹤亭不是你的同窗好友吗?怎么这幅德行?我差点就害了自己的女儿了!都是势利眼!我以前怎么就瞎了眼了,看不清楚!”
李存安说道:“夫人骂的很是,是我眼睛没有长好,错看了人了,咱们也别漏了痕迹,让雨姐儿知道了,心里难受!”
“咱们雨姐儿才不会难受呢,从来到这里到现在,一次也没有提过那常家的人呢,可见是知道事儿,如今让这些势利眼去见鬼去吧。”
李思雨其实没有睡着,这两个房间隔得又很近,所以爹娘的谈话声,她都听见了,不由的有些吃惊,她还真不记得还有这门口头婚约,就是以前的记忆里也没有!像她现在这么大,根本就还没有考虑这个事儿,不过听爹娘的意思,她这个年纪订婚那是早早的了,只不过是家里出了事儿,所以被男方那边背信弃义了。
这事儿还真是不出乎意料,本来就是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的很难,落井下石的还比比皆是呢,真不指望这常家的人能有什么热心肠了。
所以这常家的人是越早的脱离关系越好,真要是让她嫁过去,她还不知道怎么办好呢。所以这事儿对李思雨来说,还真是个好事。
不过,那几家人知道这个事儿吗?看目前的情况来说,肯定是不知道的,不然以赵氏那个破嘴,早就到处嚷嚷了。
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她还以为那常家的人还信守承诺等着李思雨到了年纪过来娶人呢,要是那样,那就糟了,被这赵氏知道了,肯定得到处宣扬,她虽然不怕这名声受损,可是被人背后说三道四的,谁也不乐意那样。
这个事儿要不要问问娘呢,可是要如何开口呢,总不能说,我晚上听见你和爹说话了,所以我都知道了,那样岂不是说自己在偷听?不好,不好,很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