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此处被修葺得很好。
平坦开阔的草坪、一圈大小高矮相同的漂亮常青树将一小小的、崭新的水泥坟茔围在正中。一块青石墓碑端端正正地立于坟茔正前方,上前雕刻着“陈月美之墓”五个大字。
而在墓碑前,端放着三个白瓷盘,里头分别装着一束娇艳怒放的鲜花,一份由葡萄桔子火龙果香蕉等组成的水果拼盘,以及一份齐全的青瓷茶具……
翁嘉言惊呆了。
于大海的呼吸也顿时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站在原地,眼泪婆娑地看着那墓碑上的“陈月美之墓”,想过去看看却似乎没了力气,两只手拼命地朝着那墓碑探去,却又偏偏迈不开步子。
于幼怡与陈子期连忙扶着于大海过去了。
于大海好不容易才挪到了墓碑旁,伸出手,抚摸着陈月美的墓碑,泣不成声地哭了起来,“妹子,当初你怎么就不来找着我呢……原来你哪儿也没去,原来你就在这儿啊……你在这儿你怎么不托人去跟我和张槐说一声呢?”
“就算当年有再大的困难,再怎么过不下去了……只要咱们相互帮扶着,这日子怎么都能过嘛!你看看啊,看看啊,现在孩子们都长得这么大了!都有出息了,可你却看不到了……还有月香啊!你怎么就不想想,你早早的去了,当年月香还那么小,她得吃多少苦头啊……”
翁嘉言呆立在一旁,虽然一声也不吭,可眼泪就是汨汨地往下淌。
而于大海诚挚质朴的话语,悲伤的情绪,让于幼怡、李扬名和陈子期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特别是于幼怡。
她想起前段时间听爸爸说起陈月美的事,知道这陈月美就是个被父母家人保护得太好的女子,堪称温室的花朵、真正的真善美少女。
可这么美好又善良的女子,命运却如此坎坷……
于大海坐在墓前大哭了一通,然后让陈子期拿出了纸钱、香烛与米酒之物,依着峰云镇的习俗,尽数化在了陈月美的墓前。
看着时间差不多,已经有些阴阴沉沉,怕是天快黑了的样子……李扬名上前相劝,让大家尽快下山。
回到了六榕镇,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介于六榕镇与峰云镇之间还是有段距离的,所以于大海准备打个出租车回去。
五人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一辆黑色豪车在众人面前缓缓停下。
画着精致妆容的漂亮女孩朝着众人露出了甜蜜笑容,还娇滴滴地冲着翁嘉言喊了一声,“……哥哥!”
众人齐齐一怔。
——翁慧语?
这么说,坐在司机位上的……是翁明源?
众人齐齐侧头一看,果然看到了笑呵呵的翁明源。
于大海顿时怒目以视!
老实讲,看到这么个人渣,于幼怡也很生气……当然了,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现在谁也不清。但至少有一点,翁明源是做得很过份的,那就是隐瞒了翁嘉言的身世。
所以,至少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如果于大海知道翁嘉言是陈月美的儿子的话,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方蓝苛待翁嘉言,翁嘉言也不会吃这么多的苦头……
再说了,翁嘉言在翁家,向来没人把他当成一回事。
现在翁氏父女却这样笑盈盈地出现在翁嘉言面前,他们心里怎么想的,难道别人还猜不出来吗?
只是,于幼怡有一点想不明白。
翁氏父女从完全不理会翁嘉言、到现在笑脸相迎……正常的理解,那就应该是翁嘉言的身世解锁、林夫人很有可能就是翁嘉言的姨母陈月香的缘故,所以翁氏父女才想着要好好拉拢翁嘉言一把,以跟林氏企业扯上关系!
可翁明源他是傻子吗?
真是他把陈家害得家破人亡的话……现在陈月香(林夫人)回来了,也摆明了她就是要复仇,那他还有脸凑过去?他这是……想去送死吗?
如果翁明源没有神经错乱的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幼怡百思不得其解。
“哥哥!妈妈在家里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还叫我和爸爸来接你!快上车吧,回晚了菜都凉了……哥哥?”翁慧语娇滴滴地说道。
翁嘉言有些犹豫。
于大海用即将喷出怒火的眼睛瞪着翁氏父女。
但他也看出了翁嘉言面上犹豫与挣扎。
当下,于大海就拉住了翁嘉言的手,恳切地说道 ,“以前呢,是我真的不晓得……我要是知道你是月美的孩子,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现在我们大家都知道了呢……所以以后,你要常到家里来玩,不管啥事儿都要跟你于叔说……或者你跟幼怡说也行,你们都是年轻人,可能比较聊得来……”
“以后你也要争气点,早点长大了,就出来自立门户。要是你也想学制茶的话,尽管来找我,我保证好好教会你……不过现在是新社会了,我晓得,你们年轻人是觉得这是门老旧手艺,不值得付出了。你不想学我也不勉强你的……最重要是好好做人,要让你妈妈和你阿公的在天之灵以你为荣……”
翁嘉言大约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质朴的情感,不但眼圈发红,而且还咬着牙一声也不吭了,无论于大海说啥,他都是嗯嗯嗯的。
这边于大海拉着翁嘉言的手,站在街边罗里吧嗦的讲了一大通。
而翁明源开着车就停在路边傻傻地等着……
被翁明源堵在后面的汽车在拼命地按喇叭,似乎催翁明源赶紧走;翁明源则一脸的尴尬,翁慧语也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于幼怡看不下去了,拉了拉爸爸的袖子,“爸爸我们走吧。”
于大海这才松开了手,又拍了拍翁嘉言的肩膀,说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