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吟醒来已是第二日的早晨,她习惯性地叫染绿的名字,喉咙却痛的要命。不止是喉咙,身上的每一处都有隐痛,尤其是腿根。
她抬头去看那边的矮榻,那块矮榻上的锦褥已经被收走了。她依稀记得那块锦褥上有落红,生怕是被染绿收走了,刚要起身就被青鱼扶住。
“你……你怎么在这儿?染绿呢?”沈余吟接过她手中的茶水,慢慢喝了一口,喉咙处的疼痛随之缓解了一分。
“回殿下,大人让奴婢来伺候殿下起身,染绿正在小厨房里。”
沈余吟呆滞片刻,由青鱼伺候着更衣。她不是不知道梁承琰的意图,明着是派一个人来伺候她,实则是监视罢了。
这么想着,她向殿外望去,早春的桃花已经开了,一树树的花三朵并两朵开,一眼望去是漫天的红色云雾。
青鱼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殿下,宫外的桃花开的更好,您不如趁这个时间出宫看看,对身子也有好处。”
沈余吟没答话,勉强吃了点清粥小菜。她昨日的午膳和晚膳都没吃,再不填补一点怕是撑不住。
染绿见青鱼收拾了东西下去,悄悄跪到沈余吟身旁,压低了声音:“殿下,今日是镇南王到京的日子,青鱼此时提醒您出宫,会不会……”
沈余吟差点忘了,再过几日是皇帝寿辰,按例镇南王是该在这时候进京。大梁分封的功臣屈指可数,她便记得这镇南王。
眼下梁承琰兵权在握,唯一一处未掌控的兵马就在镇南王手中。只是老王爷刚刚仙逝,承袭王位的那位还很年轻。这样的人,能与梁承琰为敌吗?
“本宫虽与他有婚约,但到底未曾见过面,懂得审时度势的人怎会在此刻帮我?”沈余吟摇了摇头。
原先她只想着保住沈乾的命就好,如果再想下去,就势必卷入皇位的争斗中。
不过再仔细想来,现在的确暂时能保沈乾一命,但今后梁承琰如果有心称帝,怎么可能会放沈乾一条生路——
沈余吟心口闷痛,掩面咳了几声。
染绿连忙斟茶,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那殿下是不准备出宫了?”
“去,该去还是要去,既然他想让我出宫,本宫就去逛逛,看看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沈余吟思忖片刻,“你去准备一下马车,我们即刻出宫。”
京城早春柳树满城,枝条发嫩鼓出新鲜的绿芽。沈余吟许久未到外面看过,从马车上下来时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青鱼和染绿都紧跟在她身后,她一回头就能瞥见街角巷尾的暗卫。
“梁承琰养的人这么不会藏身,是养了些吃白饭的?”沈余吟嘲讽一笑,目光对上青鱼尴尬的眼睛。
这些侍卫大白天穿一身黑衣服在她附近晃,梁承琰是真把她当傻瓜了。沈余吟绞紧了手帕:“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本宫眼还没瞎。”
“殿下,您看桥上,”染绿怕她动怒伤身,手指指向四方街前的拱桥上。不知是什么人在桥头缠了些极好看的纸花,若隔远点看足够以真乱假。
沈余吟走近几步去看,桥上只站立着一个人,手中拿着几朵剪下的纸桃花。他身材挺拔,腰间悬挂着一枚紫麒麟玉佩,沈余吟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殿下?”染绿见她目不转睛,轻轻出声提醒。
那人自桥上抬起头来,唇边带着几分笑容,将花放在了桥栏上。
沈余吟呼吸急促了一分,紧紧抓住染绿递过来的手帕,“谢璋?”
青鱼未听过这个名字,还想着怎么与镇南王的姓名不一样,再想问什么就被沈余吟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去把他抓来,”沈余吟呼吸不稳,眸子死死盯住桥上的人,“活的就行,打残了也没事。”
染绿闻言慌忙拦在她身前:“殿下,此时是在宫外,闲人杂等太多,我们不如等回宫再安排人来……”
“本宫等不了,”沈余吟的声音带了几分咬牙切齿,“本宫要问问他,建元36年,他凭什么骗走母后的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