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

重生之佞臣 第65节(2 / 2)

姚颜卿解了身上的大氅随手搭在了宽倚上,笑道:“可不是,这应该是近几年来下的最大的一场雪了。”

礼部侍郎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口中道:“就是苦了这些学子们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若连这点苦都受不住,将来又如何能报效朝廷,为圣人分忧。”陆九龄冷哼一声道:“年轻人便该多吃一些苦,想当年,咱们何尝不是寒窗苦读十数年方有今日。”

姚颜卿笑道:“这些学子年轻尚轻,若因为一场童试便熬坏了身子骨可不值当。”说完,他朝礼部侍郎微微拱手,道:“下官以为不妨在放饭的时间再供应一碗热汤,也叫这些学子能暖暖身子。”

未等礼部侍郎开口,陆九龄已冷笑一声:“姚大人倒是心善,知道的这是童试考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酒楼了,咱们当年一路熬过来,远的不说,便说会试,一连九日可不曾有什么人给咱们送上一碗热汤。”

礼部侍郎笑着打了圆场,道:“咱们会试之时都多大年纪了,身子骨自比这些少年郎要强壮,依我来看,五郎的提议倒也无错,放饭时便叫他们烧一些热水,正好也可就着馒头一道用了。”

陆九龄嘴角勾了勾,道:“唐大人如此说,我又能说什么呢!”

他负手背身而立,目光眺望到了场内,冷冷的打量着场内的学子半响,忽儿的冷笑一声,道:“如今这些学子倒越发的不成气候了,不过是天冷了一些,举止便如此不端,也不怕污了卷子。”

姚颜卿轻轻挑眉,起身站在了窗边,顺着陆九龄的目光望了过去,见场内几个年纪偏小的学子许是因为冻僵了手,正双手合十不停的搓着,不时又对双手哈着热气。

“这天如此冷,冻僵了手脚也不是稀奇的事,为了能更的执笔,这样的举止也不能算做不端。”姚颜卿淡淡的开口说道。

陆九龄看了姚颜卿一眼,讥笑道:“看来姚大人是颇有心得。”

姚颜卿不明意味的笑了一声,回道:“只怕比不得陆大人有心得。”

陆九龄脸色微微一变,他自是听出了姚颜卿的言外之意,他乃是寒门出身,自幼穿的是粗布衣裳,到了冬日便将家中能穿的衣裳全部裹在身上,以此御寒,如场内学子这般的举止,他当年下场之时亦曾作出,如今他讥讽场内的学子在前,姚颜卿用话讥讽他在后,如何能不让他面色大变。

“咳,五郎,下一场由你替换徐大人监考可好?”礼部侍郎不愿让陆九龄和姚颜卿在这样的场合发生冲突,便插嘴问道。

姚颜卿微微一笑,从善如流:“下官听大人的安排。”

礼部侍郎脸上露出了微笑,眼底带了几分满意之色,又淡淡的撇了陆九龄一眼,道:“陆大人与我便在明日监考,后日咱们这把老骨头便躲一回懒,让五郎和徐大人多受一回累。”

陆九龄嘴角勉强勾了一下,他总是要给唐景田几分薄面的。

“唐大人如此说便如此办吧!我没有意见。”

中午日头高挂,学府内响起了沉闷的钟鼓声,此声一响,便叫考场内的学子们神情发了不一的变化,有人欢喜有人愁,而那厢有小兵推着双轮木板车进了场内,将试卷收到了车中,之后又推了出去。

没过多时,又有人推着双轮木板车进入考场,掀了盖在上面的白布后,露出了颜色发黄的馒头,每人分到两个,外加一碗烧的滚烫的热水,倒可叫这些学子将干硬的馒头浸泡到水中来吃。

徐大人与礼部侍郎笑道:“这心思倒是巧妙,若不然这馒头还真叫人难以下咽。”他手中拿着一个馒头,另一只手手指曲起在上面敲了敲。

姚颜卿手上也拿着一块粗面馒头,用了力才将馒头一分为二,里面尚可见细碎的棒子芯,掰下一块扔进热水中,待馒头泡的稍软了些,姚颜卿才送进口中,这一吃便叫他皱起了眉头。

礼部侍郎见状不免笑道:“五郎怕是未曾吃过这样的粗粮吧!”

姚颜卿喝了一口茶水才勉强将馒头咽下去,之后回道:“原在家中也曾吃过,不过倒与这种很是不同。”

徐大人笑道:“你在家中吃的那种是只取了晒干的玉米粒,又将外面的皮磨掉,再参上白面蜜糖做成的,自与这等将棒子芯都一起磨成了粉的馒头大有不同。”

姚颜卿是金银窝中长大的,自幼锦衣玉食,自不曾吃过这等食物,可他也不至说出“为何不讲棒子芯去掉”这样无知的话,只道:“不瞒各位大人说,这馒头实在叫人难以下咽。”

礼部侍郎大笑道:“莫说是你,便是我也觉得难以下咽。”

徐大人则笑道:“下官年少时这样的馒头不用热水泡软能一口气吃掉五个,现如今日子好了,倒受不得苦了,当真是应了那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咱们都是一样。”礼部侍郎语气感概,轻轻的摇了摇头,之后道:“咱们也不必勉强吃这些东西,一会叫侍卫去外面的摊子上买上几碗阳春面来吃便是了。”

姚颜卿也不是自寻苦吃的性子,他当即道:“三位大人也莫与我争,今天的阳春面便由下官一请了。”说完,他便唤了人进来,掏出一块碎银子,叫侍卫去外面买了四碗阳春面回来。

礼部侍郎笑道:“今儿吃了五郎的阳春面,明儿个我请大家吃油泼面。”

徐大人笑了起来:“咱们是与面结缘了不成,既唐大人预定了明日,后日便由我来相请,我请各位尝尝素馅包子。”

陆九龄笑了一下:“你们都分配好了,我便只能带了家中的好茶来吃了。”

中午不过留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用来用膳,侍卫买了阳春面回来,众人匆匆吃了,又喝了一盏茶,只这一会功夫,沉重的钟声便再次敲响,预示着考试再过一刻钟便要开始,姚颜卿朝礼部侍郎等人拱了拱,下楼去了考场。

考场内的一众学子大多未曾见过姚颜卿,此时见其身披雪狐大氅,行动间露出绯色官服一角,不觉一怔,之后便想到了他的身份,晋唐最年轻的考官,御史台中丞姚颜卿。

看见姚颜卿便令人心生向往,在场的学子哪个不想如姚颜卿一般少年得志,在官场平步青云,又娶了皇室贵女为妻,只观他入仕短短时间能走向青云路,成为朝中重臣便足矣让人仰望。

随着钟声连敲三响,下一场考试正是开始,在无人把心思放在姚颜卿身上,都低头做起了试卷。

不知过了多久,姚颜卿从正中间的宽倚中起身,度步从考间中间的过道而行,他所经考间不管是止步还是未曾停留都给人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前者心慌其答卷不能叫他满意,后者害怕自己未能入了他的眼,以至于无功而返。

姚颜卿徐行而至在一个考间前,目光落在里面的学子身上,那学子却未曾察觉,正奋笔疾书,下笔如有神助,姚颜卿一目十行扫过他的答卷,唇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满意之色。

第132章

三日后,众学子涌出学府,考官们则开始批阅试卷,姚颜卿颇有一目十行,过目成诵的本领,阅卷速度极快,礼部侍郎看过三张卷子他已阅过五张,礼部侍郎拿过他批阅的试卷一看,当即笑了,到底是年轻人,锋芒难掩。

徐大人也探过头来一看,姚颜卿所写评语倒是简洁,却一语破的,只是用词过于辛辣,如这一篇试卷,只用一句话作为总结,满篇阿谀奉承之言,枉读圣贤书,无可取之处。

徐大人细细一品,果如姚颜卿所言,甚至觉得他的评语还是轻的,完全是狗屁不通,这等草包竟也能通过县试、府试,当地知府是瞎了眼不成。

“满纸荒唐言,果真无一点可取之处。”徐大人皱眉说道。

姚颜卿笑道:“这算得了什么,还有更荒唐的。”

徐大人走到姚颜卿桌面,桌面上铺开的卷子不用细阅便可为定为废卷,他眉头拧的越发紧,沉声道:“如今的学子是一代不如一代,此等污卷也能上交,亏得此人没有功名在身,若不然定禀奏圣人废其功名。”

姚颜卿将笔放下,呷了口浓茶,熬了一天一夜饶是他也有些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