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临安伯府有一独女,性情骄纵,不许任何女子做她嫂嫂。此女还善妒。瞧不得比她生得好看的女孩儿。”
林如海听得心惊:“果真是嫁不得的。”
和珅将那临安伯府的坏话说了一箩筐,这才顿了下,清了清嗓子,又坐直了身子,端的芝兰玉树、优雅从容。
“那您以为我如何?”
“什么?”林如海还沉浸在对临安伯府的愤怒中,此时乍听和珅这样一说,竟是没能理顺这句话的含义。
既然话已经有了开端,接下来便是顺理成章了。
更何况,和珅方才,一边怼那临安伯府,一边就在心底打了无数遍腹稿了。
他对上林如海的双眸,口吻自然,一本正经地道:“我心中倾慕黛玉,想娶她为妻。”
林如海张了张嘴,一派愕然。
半晌,他才仿佛回了神:“你,你方才说什么?”
和珅便又同他复述了一遍:“我欲向您求娶黛玉,莫说一年半载,三年五年我也等得。您大可慢慢思虑。”
林如海如同叫马蹄踹了一脚似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半晌平静不下来。
“你,你……”
他一心信任和珅,又一味将他视作黛玉的长辈。
但仔细想想,他们年纪本就相差不了几岁,又算哪门子的长辈呢?不过是恰好,和珅年轻有为,与他同朝为官,官职却还偏比他大。
和珅端起茶盏,稍稍遮掩了面上神色。
那茶水已经凉了,丫鬟知晓他们要谈事,也不敢来换茶水,怕打搅了他们。
和珅也不嫌弃,一口灌尽。
微凉的茶水,反倒叫内心的焦灼与火热平息了下来。
只不过他的手指将茶杯捏得极紧,指节都微微泛起了白。这才彰显了他内心的点点紧张。
“此事还不好惊了黛玉。”和珅淡淡道。
“自然!”林如海心道,我这心里头都还惊得很呢。
“从前……从前也没见你起这样的心思。”林如海憋着一口气,艰难地开口道。
“从前未能思量清楚,自然不好贸然开口。我知晓黛玉乃是如海兄掌中明珠。她幼年时我便曾照拂过她,个中情谊也不浅,哪里好随意唐突?自是想得分明,才会开这个口。”
这番话倒是让林如海的脸色好看了些,但随即想到,和珅如今倒还有脸唤他“如海兄”,林如海的脸色便又沉了下去。
不管如何,旁人都是拿他当黛玉的世叔。
这层关系如何好变化?
林如海愁得眉头都皱起来了。
和珅当他不愿,心中也早有这个预想,因而虽觉得心底有些空落落,但还不至于就此颓丧。
中意的人,本就不是那样好娶的。
“我便不多留了,免得如海兄看了我,胸闷气短。”和珅站起身来。
林如海闷声应了,也不多言。
和珅转身往厅堂外去,他身形修长挺拔,日光之下,更见清俊非常。
林如海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纵使心中烦闷纠结,但他也不得不道,那临安伯公子距离和珅,便是差了万里也不止。
此时,贾政归来,见和珅已走,还颇觉可惜。
林如海心中一动,对贾政道:“可否麻烦内兄,取这京中青年才俊的名字来。”
贾政惊讶道:“你要另外为黛玉相看?”
林如海不好说,他是想要瞧瞧,这京中是不是就一个和珅优秀得顶了天了,只好胡乱点了下头。
贾政想到今日和珅那样挂心,便点了头。
林如海见他应下,也不再多留,与贾政匆匆告了辞离去。
不久,王夫人归来。
她跨进门来,难得面上露了笑意。
她冲着贾政道:“老爷且看着吧,这林丫头日后还是要嫁到侍郎府上去的。”
贾政一头雾水,不知她此话从何而起。
“你可莫胡乱说话……”
王夫人打断了他:“老爷放心,我心中晓得。”话说完,王夫人面上笑意更浓了些。
瞧瞧,老太太这下算盘可要落了空了。
与和侍郎结亲固然具有莫大的诱惑,但王夫人更疼惜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