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话我可不依了。”方才那位抱怨儿子的夫人说道,“未出阁时的事情我们先不说,只论近些的,我记得郡主十六岁的时候萧四郎封了侯罢,你说说你们俩,一个赛一个年轻,偏偏都走得这样赶。十六岁成超品侯夫人,十七岁拿到管家权,郡主你这样还不算命好,那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
容思勰道:“都是祖父和长辈看得起。”
“要我说,等郡主今年给萧家添个小郎君,那就齐全了,真真是大福之人!”
这话一说,夫人们都露出赞同的颜色,目光或隐晦或直接地在容思勰的肚子上打转。
容思勰颇为尴尬,但其他人却兴致勃勃地凑过来问:“郡主和承羲侯青梅竹马,你们俩感情出了名的好,我时常听我们家那位说,承羲侯一下朝就往家里赶,也不知道是舍不得谁。按理说,郡主不该现在还没怀上啊?”
容思勰更尴尬了,她刚刚成婚,哪里是这些成亲多年的夫人的对手,没一会,容思勰就被说的脸红耳赤。
阮歆一回来,就看到容思勰被众人围着中间调戏,她笑着问道:“你们在说什么,隔着老远就能听到这里在笑。”
“荣王妃回来了,正好王妃也来猜一猜,最迟什么时候,郡主能给承羲侯添个小子?”
阮歆朝容思勰看了一眼,发现容思勰脸都红了,于是她善意地替容思勰岔开话题:“七娘和承羲侯感情好,这是迟早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急什么。对了,我刚才过来时,看到那处花开得不错,老在这里坐着没意思,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阮歆这个提议受到大部分人的应和,众人纷纷起身,朝外走去。
容思勰被这些夫人调戏怕了,不敢再往近凑,一路都不远不近地跟着。
容思勰随意在花丛走,突然眼前一亮,捕捉到一株紫色的花。
紫色的花可不常见,更别提是这样浓丽的紫色,容思勰心生好奇,转步朝这株花走去。
她弯下腰观赏了很久,这才恋恋不舍地直起身,可能是起身猛了,她突然有些头晕。
等脑子里的眩晕劲过去,双眼才能再次视物,这时候阮歆等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容思勰正打算去追,眼角突然扫到一个人。
她有些吃惊地喊道:“萧谨言?”
一个红衣男子站在不远处,听到声音,缓缓回头。
这时候容思勰已经快步朝他跑去,口中还说道:“你今日不当值吗,怎么想起来曲江园?好久没有见你穿红衣了……”
视线接触到对方的脸,容思勰的笑容淡去,未出口的话自然也收回去了。
容思勰略有些难为情,她歉意地对那个男子点点头,道:“抱歉,是我认错人了。”
那个男子一脸笑如春风,毫不在意地说道:“无碍,时常有人将我认错。”
容思勰尴尬地笑笑,不知该如何接话。不过这个男子和萧谨言的背影也太像了,就算隔得远,容思勰也不至于认错才是啊!
容思勰正在思考要如何优雅地脱身,那个男子看起来却对她颇有兴趣。男子问道:“我时常被人认作承羲侯,娘子一时看错也难怪。不过,冒昧问一句,娘子可是承羲侯的夫人,和光郡主?”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容思勰大方点头:“是我。”
“能娶到如斯美人,承羲侯真是好运。”那个男子虽然笑着,眼中却似有暗波流动。
容思勰还没说话,就听到另一道声音传来:“祁郎,你在和谁说话?”
被唤作祁郎的男子眼神动了动,然而消逝的太快,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然后,他就浅笑着回头,语气中是恰到好处的恭敬和亲密:“殿下,你来了。”
容思勰忍住扭头就走的冲动,强撑着精神向来人点头问好:“襄平殿下。”
襄平公主慢慢走近,看到和祁英说话的人是容思勰,反倒笑了:“竟然是你,这可巧了。”
“可不是么。”容思勰全了面子就想离开,“不打扰殿下雅兴,我先告退。”
“急什么。”襄平却高声叫住容思勰,然后当着容思勰的面拉过祁英,亲昵地靠在祁英胸口,眼神仿佛带着钩子一般瞄向容思勰,“和光,你看我的这个面首,是不是很像一个人?”
襄平竟然猖狂如斯?容思勰忍着骂人的冲动,她和祁英还在这里杵着呢,就算襄平想要故意恶心她,但是祁英的面子,襄平居然一点都不顾?
容思勰这回连笑都懒得装了,她冷冷淡淡说道:“和光不知殿下所言何意。”
“你真的认不出来吗?”襄平恶意地说道,“你没有觉得,他很像萧谨言吗?”
容思勰冷笑一声,再不打算退让下去。寻常襄平放肆一些,容思勰看在她是皇帝心头爱女的份上,不欲和襄平争锋,可是涉及到萧谨言,容思勰完全没法忍。
“殿下莫不是在说笑。”容思勰故意露出疑惑的神态,说道,“虽说这位郎君个子和萧谨言差不多,可是他们俩,分明就是两个人呀,殿下莫非看不出来?”
容思勰这话也不算瞎说,虽然从后面看,祁英的身形和萧谨言九成像,但是一旦回过头来,没有人会把这两人认错。祁英和萧谨言一样,都是白皙清俊的长相,但是两人五官差距甚大,换句话说,萧谨言长的好看多了。
襄平却浑不在意地说道:“随你怎么嘴硬。当日,朱雀街上有那么多人,我却一眼就看到他,当时就觉得这个人甚是眼熟,等唤过来后,果然更加眼熟。说起来,当年萧谨言差一点就能做我的驸马了,可惜他到底没这个运数。既然如此,我只能另养一个人,来替萧谨言享享福了。”
说完,襄平故意道:“祁郎,我突然腰酸,有些站不住。”
祁英亲昵地环住襄平,另一只手更是暧昧地扶到腰侧,低声对襄平说道:“殿下累了,不然我陪殿下回去休息?”
“怎么陪?”襄平笑吟吟地问道。
容思勰成功被膈应到了,襄平最想看容思勰不痛快,容思勰岂能让她如意。于是容思勰故作不在意地笑道:“殿下喜欢就好,我和谨言情投意合,最爱看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既然殿下终于找到所爱,我们夫妻由衷替殿下高兴。”
容思勰一口一个“我和谨言”、“我们夫妻”,这些字眼刺得襄平耳膜疼。她冷笑一声,一把推开祁英,自己直起身来,直视容思勰:“怎么,都炫耀到本殿面前来了?”
“不敢。不打扰殿下享乐,我先告退。”说完,容思勰再不看襄平的脸色,扭头就走。
襄平真的喜欢萧谨言吗?并不。但是襄平此人,越是得不到的越不会放手,当初襄平信心满满的去请赐婚,结果萧谨言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然逃脱了,襄平不忿,愈发想找回这个场子。久而久之,萧谨言已经成为襄平心头的刺,不拔不快。
容思勰快步走开,襄平的声音却不依不挠地追上来:“本殿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抢不到的东西。而且,越是别人珍爱的,我越要夺过来,然后当着对方的面毁掉。那些被毁掉心爱之物的人脸上的表情简直精彩极了,每次看都让人心潮澎湃,和光,你想不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画面?”
“殿下,我奉劝你一句”,容思勰微微侧过头,语气中带着明明白白的嘲讽,“话不要说太满,到时候抢不过来,那就不好圆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