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耐心地听着。
客套话说完,四夫人无意般问起容思勰:“怎么没见郡主?”
“她呀,从公主府带回好多小玩意,现在正摆弄那些东西呢。”
“一眨眼,郡主都九岁了,过两年,都该议亲了。”
黎阳挑眉,怎么,想给阿勰说亲?
四夫人如果知道黎阳现在的想法一定噎死,她只是用容思勰起个话头,哪会胆肥到给容思勰拉红线。她继续说道:“母亲和二嫂这几天就正在给大娘议亲,大娘端庄有礼,得要什么样的夫婿才配得上大娘呐?我好奇的不行,偏偏二嫂爱吊人胃口,问了几次都不说。想必是一个丰神俊逸、文武双全的郎君,留着给我们做惊喜呢!”
黎阳听出不对劲来了,说亲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会藏着掖着,连妯娌都不告诉?
黎阳心中记下,面无异色地笑道:“那肯定,人家好不容易物色了一个良婿,可不得狠狠吊一吊咱们胃口!”
“可不是,这件事把我好奇的不行。最近一个月二嫂和平南侯夫人走得极近,要不是和赵夫人不熟,我都想亲自和赵夫人打听打听了!”
黎阳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二夫人和赵家走得近?皇后的娘家?
黎阳眸色转深,但客人还在,黎阳绝不会冷落客人,于是笑着将这个话题圆回来。
“四弟妹若是想知道,改日我替你和平南侯府打听一二。”
四夫人笑着答谢,见话已传到,她也不杵在这里耽误黎阳时间,随便说了几句,就起身告辞。
黎阳站起来把四夫人送到门外,待四夫人走出一截后,才转身回房。
她脸上笑意尽褪,二夫人和老王妃竟然将主意打到赵家身上?她们难道看不懂王府现在的局势吗?
她和宸王如履薄冰,不敢让王府偏向任何一个阵营,就是怕圣人对王府多心。而现在,二房这些蠢货居然想让王府的嫡长孙女和赵家结亲?若是日后皇后诞下嫡皇子,圣人岂会不起疑心?
宸王就是靠投诚皇子起家,在圣人夺嫡路上出力良多,圣人登基后也是十分坚定的保皇派。自古君王多疑,圣人可以允许宸王手染鲜血,权倾朝野,但绝对不允许宸王向其他人投诚,即使那是他的儿子。
所以宸王府这么多年来,和诸位皇子交情极淡,向来能避则避,老老实实当圣上手中的刀。如今二房,竟然妄图和后族结亲。
黎阳对二房的人失望透顶,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二房光看到皇后娘家的风光,也不想想,赵家为什么同意和大娘结亲?容樟一无官职二无能耐,赵家愿意娶容樟的女儿,还不是冲着容樟背后的宸王!
黎阳被这几个蠢货气得头疼,她和宸王已经下定决心分家,只等宸王从淮南回来,就可以着手分家的事宜了。没想到就在分家前夕,二房还能狠狠恶心他们一把。
说来这些天是她疏忽了,黎阳离府一月,竟疏忽了对二房五房的监控。还好尚未成事,四夫人提前来报信,有了准备,一切还有的补救。
她把墨魁叫到身边,附耳说了两句,墨魁点头,折身走出嘉乐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四夫人,就是前几章被庶女膈应的很厉害的那位夫人
所以说,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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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当,圣诞快乐!
第47章 端午(上)
五月五日天晴明, 杨花绕江啼晓莺。
宸王府大门上高高悬起一大束胡蒜和扎成人形的艾草, 菖蒲叶似长剑,倒插在门边。一条长长的五色彩缕, 在晨风缓缓飘动。
嘉乐院里,黎阳亲自给容思勰和容颢真系上续命。容思勰觉得“续命”这个名字好玩极了,听起来吓人, 但事实上只是一条由红、绿、蓝、黄、白五色丝线编成的手绳。
古制认为,五月五日为恶月恶日,甚至还有“不举五月子”的说法,认为端午出生的孩子, 无论男女都不能活到成年。所以无论成人还是幼儿, 都要在手臂上缠续命索, 以除瘟驱邪, 防止被恶鬼捉走。
容思勰摆弄着手臂上的续命索,兴致勃勃跟在侍女身后,看着她们布置应节摆设。容颢真就更熊了,到处给侍女添乱。容思勰管, 容颢真闹,嘉乐院处处都是他们俩的笑声。
内屋的黎阳也露出笑意,这两天她心里担忧宸王,手里还要查二房的动向,同时还要准备过节,整个人疲惫不堪。但是听到幼子幼女的笑声,心事重重的黎阳也放柔了神色, 心里总算有了一点过节的感觉。
今日朝廷放假,容颢宗也难得的闲下来,站在一旁询问容颢南的功课。长兄如父,宸王不在,容颢宗就是家中的顶梁柱。
容思青和容思勰已彻底闹翻,她安安静静地站在角落里当隐形人。大房的侍女,也只当没有看见容思青。
终于有丫鬟前来报信,说其它几房的主子已收拾妥当,只待出发。黎阳这才带着容颢宗、容思勰几人,在一大帮丫鬟侍从的拥簇下,向登车处走去。
长安城外有龙舟比赛,宸王府早早就在河边搭了高台。等各房主子都陆续登上马车后,一行十多辆马车,陆续从宸王府驶出。
今日端午,几乎全长安都在往城外走,路上挤满了行人和车马。可是宸王府的马车一出现,其他府邸的马车都乖觉地让路。宸王府这一行人,就在众人的注目中,高调地驶向城外。
此时长安城外也是一派热闹景象。放眼望去,浐河边净是富贵人家拉起的行障,宝马香车往来如流。
到达宸王府预定好的看台后,容思勰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周围人看到宸王府的马车到了,纷纷走上前来问安。
无论熟识的还是不熟识的夫人,走来和黎阳说话时,都会非常顺便地夸赞站在黎阳身侧的容思勰,什么天生丽质、端贵大气、活泼灵动,夫人们眼睛眨都不眨地往容思勰身上套。
容思勰保持着乖巧的笑意,任由夫人们夸奖,时不时还要被摸手摸脸。
而容思青明明就站在不远处,却像在夫人们眼中隐身了一样。容思青对这些虚伪的应酬烦到极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些趋炎附势的贵妇盖是如此。
越来越多贵妇带着女儿来拜会黎阳,容颢宗兄弟几人不好再待下去,就先行退下。容颢宗离开时,正好和武安侯夫人迎面撞上。
武定侯府的夫人带着儿女、侄女来拜访宸王妃,看到容颢宗,武定侯夫人惊喜地拉住容颢宗说话。顾家、高家的娘子们站在夫人们身后,红着脸悄悄打量容颢宗。
容颢宗颇觉尴尬,但是表舅母一腔热情,容颢宗不好打断,只能忍耐着。容颢宗身量高,他向人群中随意一瞥,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不就是那个见到桐花鸟的娘子么,似乎姓高。
原来她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