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接触到其他府的那些乌糟事时,宸王常在自豪,自己的府邸就不会出现这些魍魉手段。可惜如今看来,人性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宸王终于说话了:“内院之事我一概不管,你若想换个住处,直接向你母亲请示。”
容思青心里有些慌,不应该啊,按照常理,宸王应该对她露出怜惜之意,然后她再加把火,就能成功挑起宸王对黎阳的不满意。可是宸王却冷冰冰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宸王言辞冷厉,容思青愈发放低姿态,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来。前世的经验告诉她,男人最吃这一套。
“儿也想亲近母亲,可是母亲对我总是不假辞色,女儿怕惹母亲不高兴,便没敢再提这回事。”
宸王心中愈加不悦,堂堂王府宗女,干什么学这些小门小户的作态?但宸王城府颇深,无论心里如何不快,脸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
容思青低头垂泪,自己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于是见好就收,提出出府的请求。
“想出府便出去吧。但是,内务由你母亲掌管,下次出府,不要来找我,直接和你母亲请示。”
宸王还是这样不留情面,看来讨好宸王一事,任重道远。容思青心里无奈,对宸王行了一礼,慢慢退下。
容思青退下后,隐在暗处的亲卫走到宸王跟前,继续汇报探查到的消息。方才的汇报被容思青打断,这一来一回,他们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再容不得耽搁了。
宸王听完暗卫的汇报,有条不紊地发布接下来的计划。暗卫收到指令,并不多言,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方才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呢?
打发走暗探后,宸王指尖抵住眉心,这才有时间处理容思青的事情。宸王唤来自己的亲信,派他到内院走一趟,将容思青的言行一字不差地传达给黎阳。做完这些后,宸王问道:“郡主呢,现在她在做什么?”
站在宸王身侧的玄衣侍卫回道:“今日府学休假,郡主正在书房听徐先生讲课,诸位郎君也在。”
玄衣侍卫分明没有离开过宸王左右,却对府中众人的动向一清二楚。
宸王心里这才平衡了一些,还好,他的小女儿还是懂事的,王府的教养不算一败涂地。
……
西市。
容思青刚从香料行出来,摸着沉重了不少的荷包,在宸王那里碰灰的郁闷一扫而光。
马夫见她心情好,凑趣道:“娘子看起来心情不错,想来小赚了一笔罢!”
容思青板起脸,“我们素昧平生,你专心驾车就好,不要问不该问的事情。”
马夫哈哈大笑:“好好好,小娘子看起来柔弱,没想到还是个暴脾气!”
容思青没有理睬,马夫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我们长安的娘子都是炮仗脾气,住在天子脚下,连骂人都比旁人有底气的多呢!不过我喜欢,这才是盛世气象嘛!”
说着,马夫唱起时兴的歌谣,容思青不想多事,便坐在车驾里,忍受着马夫的聒噪。
车轱辘碾过一块小石子,整个车厢晃了晃,容思青连忙扶住窗架,正要呵斥车夫,透过摇晃的帘子,她冷不防看到一个人。
熟悉的背影,熟悉的气场,就连下马动作,都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容思青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她一把掀开车帘,可是放眼望去,布衣百姓熙熙攘攘,胡姬、异域商人热情地招徕顾客,哪里还有方才那个人的身影?
马夫奇怪地问道:“小娘子,你怎么了?西市里人多,不好赶车,磕磕绊绊在所难免,你就担待一下吧!”
容思青慢慢放下帘子,失魂落魄地滑到坐塌上,应该是她看错了吧?江家三郎,她前世求而不得的爱人,分明在今年初春磕伤了头,已经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怎么会在大白天出现在西市?
容思青揉了揉眉心,看来最近思虑过重,都出现幻觉了。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是今日之事还是在容思青心底留下了一道痕迹,那个背影,真的是她看错了吗?
……
嘉乐院。
黎阳全程微笑着听完了宸王亲信的汇报。
对方说完后,黎阳笑着派人送亲信出去。
钟墨魁当时就知道四娘子要糟。
其他人可能不清楚,但是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都明白,宸王和郡主就是王妃的两处逆鳞,谁碰谁死。
果然,外人离开后,黎阳一边把玩着玉环,一边笑着说道:“我竟不知,我的庶女,如今都这般出息了。”
“每日在老王妃面前献殷勤,我念在她无所依靠,便忍了。几次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我看在她年幼不知轻重,便也没有发作。”
“想不到现在,竟然有胆子在宸王面前说一些有的没的,真是……”黎阳眼神徒然变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正房一时间落针可闻。
侍女们恭敬地垂首,不敢发出一点响动,生怕因此被王妃注意到。
黎阳说道:“枉我劳心劳力地派人给她修缮院子,吩咐下去,青葭院不必修了,库房里的东西也不必找了,今日四娘回府后便通知她,择日搬院。”接着黎阳扫了众女一眼,“愣在这里做什么?现在都无事可干吗?”
……
容颢宗和容颢南回嘉乐院的时候,明显感受到嘉乐院气氛不对。
一进屋,果然发现母亲情绪不大好。
容颢宗依然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容颢南偷偷给门口的小丫鬟打眼色,让她去西厢请郡主过来,越快越好。
这是一个王府资深人员才晓得的秘密,黎阳生气了,只有两个人能救场,一个是宸王,另一个就是小郡主容思勰。
容颢南做这一切时容颢宗就在旁边,但他什么也没说,仿佛不曾看见这样不合规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