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秦掏了掏耳朵:“消息属实?”
对方答:“消息属实。”
那燕秦就十分的不解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那王叔你方才都在笑些什么?”
他看摄政王笑,还以为对方是把那齐国国君逮着了。当然了,这种事情的可能性不大,但再不济,也是比齐国人先找到对方,才能算是好消息吧。
可摄政王方才说的这个消息,就好像是拿出一把钱往他的口袋里塞了一下,然后马上又拿了回去。
“齐国国君在外头游玩一番又回去,哪里值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说,莫说是御书房,我看在太医院里也是讲得的,你非得到孤这个寝殿来。”
现在他这个寝宫,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也做不出什么别的特别有趣的事情来。摄政王身上那么严重的伤,这会就是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生不出别的兴致来啊。
燕于歌便笑:“这位国君是自个跑出去的,但是回去的路途中,却出了些意外,幸而得贵人相助,他才得以回宫,而回宫之后,他便立了那贵人为如妃。”
“你的意思是,那如妃,是我们的人?”
摄政王点点头。
燕秦脸上便露出几分喜色,能够在对方身边安插这样一枚暗探,确实能算得上一件喜事了。但想到些什么,他又说:“这消息虽然好,但我总担心,那如妃假戏真做。”
摄政王没有让那女子借机杀掉齐国的国君,而是救了对方,并借着这个机会成为对方的枕边人,那就是想要让这个如妃做他们燕国的暗探了。
但暗探哪里是哪么好当的,人心难测,背主之人从来不缺乏。像他最初那会,想着给摄政王送情人,还要殚精竭力地想人选,生怕花了大代价培养了一个探子,千辛万苦地送到摄政王身边,结果对方看摄政王容貌好,英姿勃发,情根深种临阵倒戈。
被别人养的恶犬咬一口疼,但好歹知道这是别人的恶犬,心里有所提防,咬也不会咬得多凶,就怕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像那种话本里,什么丫鬟兄弟的,为了情郎或者女子背叛的还少么。
莫说是话本了,正史上也常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武艺高强的刺客,因为君主的英武于心不忍,临到跟前,又放弃刺杀。
貌美如花的女子入了宫,为那英俊的帝王所倾倒,因为爱上了对方,所以动摇了原本的信念,反倒背叛了原来的主人。
都说儿女情长,世间多痴情女子薄情郎,那齐国的国君是个风流多情,薄情寡性的,会立这贵人为妃,一个是为了女子的美貌,一个是为了对方的恩情。宠爱可能会宠一段时间,但更多的,也不大可能。
燕秦背着手,来回踱步:“若是孤登基那会,有人告诉你,在将来,你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还主动雌伏,甚至同对方成婚,你会觉得这个人说的是真是假?”
摄政王便说:“臣会觉得,这个人是疯子。”
是吧,他就知道摄政王会这么说:“主要是感情这种事情,完全是不可估量的。要是搁在我身上,有人对我这么说,我一定把他扔天牢里去。”
想想他和摄政王的上辈子和上上辈子,那就是水火不相容的大仇人。摄政王要是死了,他肯定会大笑三声,拍手叫好,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摄政王受了些伤,反倒是他红了眼眶。
他说自己的情况,只是做个例子:“你看,孤和你之前本来都不可能的,结果还能在一起,足见情爱的力量之大,能够让人神魂颠倒,做出根本不符合本心的事情来。那如妃,爱上齐国国君也不是不可能。”
要是那齐国国君长得丑也就算了,一脸油腻和褶子的老头,是很难让美人对他动心的,特别是在这个老头后宫还有着无数个要临幸的宫妃的情况下。
但齐国的国君可不是什么早老头子:“王叔你也说过,齐国的国君同孤一样,是登基没多长时间的新帝,而且他的年纪也和孤相差不算大,最重要的是,他还是齐国的第一美人,出身尊贵,气度不凡,容貌学识能力俱是不俗,甚至能教那齐国六公主为他倾倒,生出这般不伦的心思来。”
他自认自己的容貌也不算是差,上辈子和商婉相处的时候,也可以说是把这位婉妃捧在掌心上宠着,结果呢,对方心里只有她那个兄长。
虽然他并不是很想承认,但商婉和那位齐国国君虽然不是一母所出,但好歹也有一半的血液是相同的。会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生出这样的念头,也可以从侧面来证明商昊的优秀。
燕于歌便说:“陛下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那如妃是个狠角色,绝对不会对齐国的君主动心。”
“哦,这又是什么说法?可是有杀人父母这种不共戴天之仇?”
“差不多,那女子原本就是齐国人,只是她挚爱的夫君和孩子,都因齐国的皇室枉死。她的故事就说来话长了,陛下若是有兴趣,待到日后我再讲给你听。”
摄政王顿了顿,又添了几句:“都说妇人之仁,可还有句话,叫最毒妇人心,女子若是狠下心来,可比那些个男儿家狠多了。”
“我也没说女子就不行,情爱这种东西是穿肠毒,比美酒更加能够让人昏头。这做暗探的事情着实不易,而且收效还不见得大,孤只是有所顾虑。”
拿暗探来说吧,萧远,一个非常成功的暗探,从一介布衣,做到当朝阁老,又做成三朝元老,还把女儿都嫁给了皇帝。
而且上一世,上上一世,他到死,都没能知道萧远暗探的身份,这辈子也是阴差阳错,才把查出了他的另外一重身份,再往下查,才知道萧远私下里送出多少消息,害的大燕打了多少次败仗,损失了多少疆土。
燕于歌看着小皇帝:“陛下便是杯毒酒,臣也甘之如饴。”
燕秦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知道你甘之如饴了,你还把自己折腾得遍体鳞伤了呢。”
说到伤,他又添了句:“这些时日你就好好在摄政王府歇息着吧,每日早朝过后孤给你换药。”
他受的确实是些皮外伤,没有什么是深可见骨的伤处,就是看着特别唬人罢了,而且容易留疤。
宫里的那些嫔妃若是落了这么一身伤,肯定要死要活,指不定早就昏了过去,但燕于歌是个男人,他身上的旧伤都纵横交错,也不靠这一身上好的皮肉来博取小皇帝的爱慕,留点疤痕也没什么。
但小皇帝坚持要给他上药,也是促进两个人感情的大好机会,第一次的时候,是他自己别扭,才会有那么羞耻的事情发生,这会燕于歌也想通了,大大方方地道:“那臣就先谢过陛下了。”
“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没的话,孤送你到宫城。”
他的寝宫摄政王府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他实在是懒得再跑那么远了。而且……燕秦抬起手来,手向内握成拳,在唇角处虚掩着,打了个哈欠。
而且先前在车内颠簸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说着说着,他又觉得十分的疲乏。也不是说摄政王说话很无聊,主要是他昨儿一宿没睡,先前神经紧绷着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摄政王的药也上好了,该说的话都说了,他就有点撑不大住,想困觉了。
瞧小皇帝眼角沁出的泪花(困的),燕于歌也看出对方这会是乏了:“不用了,我自个回去便好,陛下好生休息。”
其实他还有些事情要同小皇帝说,但不是特别急的事情,还是让燕秦先休息才好,毕竟小皇帝还在长个子,生活规律再重要不过。
本来他是想在这宫里待着,但是这几日的事情他一直压着,而且其他的官员都各自回府,他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却在皇宫里待着,难免会引起什么流言蜚语。
虽然摄政王这么说了,燕秦的身体也告诉他,自己很困了,想要沾床就睡,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坚持送了摄政王出宫。
燕秦送了摄政王回去,也没有多想什么,直接按照原路返回,折回寝宫之后,他匆匆洗漱,脑袋刚沾着自己的龙榻,便睡了个昏天暗地。
他睡得酣甜,其他人却不安稳。在小皇帝送自己的路途中,燕于歌便瞧见了远处的穿着漂亮宫装的貌美宫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