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林洋并没有去过什么正规的酒吧,唯有一次,还是高考毕业之后,他跟他们班的同学误打误撞进了个类似酒吧的地方。说它不是酒吧吧,可人家也有鸡尾酒也有激光灯,说它是吧,可那地方连个调酒师都没有,跟电视上演的完全不一样。
林洋把这段经历添油加醋,对外宣称,哥也是混过夜店泡过吧的人。
顾烨然打工的酒吧坐落在繁华的商业街,招牌上写着“the one”,好像是为了故意凸显低调,门面的装饰非常朴素简单,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林洋肯定以为这是个品茗聊天的好去处。
推开门,林洋走了进去。果然,里面又是另外一个世界。足以晃瞎人眼的激光灯,留着大胡子的外国调酒师,还有那些在舞池里扭腰摆臀的年轻男女,最刺激的,里面居然还有钢管舞表演。
林洋随便找了个座位,没一会儿就有服务员递过来酒单,满眼扫过去,他点了杯最便宜的橙汁。
40块……肉疼……
林洋坐定好,满场扫几眼,并没有看见他老公,正准备打电话问问,却发现右边不远处有个男的在瞅他,而且是正大光明地瞅。
男人长相粗犷,身高起码180,最显眼的就是他脖子上挂了条特别粗的大金链子,一看就是道上混的大哥。
这个时候,必须得装傻装眼瞎。林洋悄咪咪地别过身子,与大哥避开目光上的接触。
喝了口橙汁压压惊,靠,跟四块钱一瓶的汇源果汁一个味道。
林洋再次悄咪咪地挪动身子,想偷偷看一眼金链子大哥。
没想到,大哥邪魅一笑,朝他走了过来。
“小帅哥,一个人啊?”大哥坐到了林洋边上。
大哥着一件花色衬衫,开了四个纽扣,一直袒到胸口,浓密粗黑的胸毛映入林洋的视线。林洋震惊了,大哥果然不寻常,胸毛都比一般人长。
“不、不是,我两个人。”林洋有点紧张。
大哥又是邪魅一笑,打了个响指招来服务员,“开瓶x.o。”
林洋端起自己的橙汁,细细品味,生怕自己一放下杯子,大哥就来一句:小伙子,跟了我吧,大哥明儿就送你条大金链子。
“跟朋友一块来的啊?”大哥在问话。
林洋怂货软包一个,当即就放下杯子,毕恭毕敬地回答道:“跟我男朋友。”
“哟,都有男朋友了啊,在哪儿呢,一会儿我请你俩喝一杯。”
“不、不用,我就爱喝橙汁。”
“橙汁有什么好喝的,是男人就得喝酒。”
林洋敷衍地笑笑,十分难看,眼睛转向舞台,可算看见了他老公。顾烨然在调试麦克风,胸前挂着把吉他。
“那是我男朋友。”林洋特地指给大哥看。
“白脸书生,茬架行吗?”
“一挑三,应该没、没问题。”
大哥不说话了,挑起邪气的眉毛打量起林洋,眼睛里可见玩味的笑意,不一会儿,只听大哥说:“你跟小时候变化不大。”
小时候……林洋绞尽脑汁回忆起自己的童年,心想,自己啥时候结识过胸毛这么浓密的男人?
“不、不太记得了……”林洋一脸尴尬。
“咳,”大哥慵懒地拧拧眉心,“是我,你翔子哥,刚从南方杀回来。”
林洋惊讶得嘴巴能塞进鸡蛋,“翔、翔子哥,你、你这变化也太大了。”
“别提了,一言难尽。”大哥指着舞台上对着麦唱歌的顾烨然,“那小子是你男朋友啊?”
“是、是啊。”
“长得真不赖,改天哥请你们吃饭。”
“好啊。”
这位翔子哥,本名曹翔,比林洋大个十来岁,小时候两家住在一条胡同里。九十年代,曹翔妥妥是胡同里最拉风的年轻人,大墨镜,摩托车,后面坐着衣着入时的姑娘,每次回家,姑娘还都不重样。林洋小时候最喜欢干的事,就是伙同一帮小崽子们,冲到他翔子哥家里,摸摸人家的摩托车。
不过后来,曹翔他爸赌博输光了家里的钱,听说钱不够抵债,把祖上传下来的房子都给卖了。那年,林洋14岁,他翔子哥26岁。再后来,林洋就再也没看见过他这位走在时尚最前沿的翔子哥了。
那边,顾烨然也唱完了一首歌,林洋跑过去把他拽到了这边。没等顾烨然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曹翔挺着性感的胸毛率先跟他打了声招呼,“你好啊。”
林洋的兴奋劲儿还没缓过来,他磕磕巴巴地对顾烨然介绍,“小顾,这、这是我哥,以前我俩住一个胡同。”
顾烨然礼貌地颔首,声音里却显疏离,“你好。”
“哥,这我男朋友,姓顾,名烨然,c城人。”
曹翔双手抱拳,十足的社会大哥范儿,“幸会幸会。”
“你怎么来了?”顾烨然摸住小棕熊的脑袋。
林洋乐得傻笑,“我就想来看看你。”
“洋子,你看看,你和你对象要不要喝点啥,今天全算在哥账上。”
“哥,你肯定是发大财了!”林洋开始盯着曹翔的胸毛看。
“在z市挣了点小钱,你看什么呢?”
“你这胸毛是不是植的啊?”
曹翔挥了下林洋的脑袋,“怎么想的你?我这是纯天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