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把我如何?”
容兮遂嗤笑,只要颜君陶高兴,医师临就是个不堪一击的纸老虎。容兮遂并不觉得他需要屈尊降贵地去讨好医师临,那只会让他无限地牺牲和颜君陶在一起的时间。
医师临能如何?
他能如何的地方多了去了!
很快,医师临就教了容兮遂做人。
好比,他扬言要带颜君陶去看小姐姐跳大腿舞:“我们说话,总要有点人来助兴。”
大腿舞据说是很多年前某个被异世界来的灵魂夺舍,最终又坚强不屈反夺舍回来的乐(yue)修,通过那个异世界灵魂满脑子的黄色废料,提炼出来的精华。
与之齐名的还有“脱衣舞”和“上空秀”。
至于为什么异世界的脑洞千千万,这位乐修却只提炼出了这么些个少儿不宜的东西,因为很显然物以类聚啊,这个差点被夺舍的乐修,也是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玩意儿。一辈子一事无成,修为无所寸进,却反而因为这些富有极致节俭精神的舞蹈,而永远地被一部分人记在了脑海里,甚至供了个长生碑,实乃某些颜色服务行业的财神爷。
甚至还有魔道著名的魅师魔女,从苦练这些舞蹈里,参悟到了先天之道,立地飞升。最神奇的是,这位魅师魔女在登上天梯之前,还坚持跳完了她的舞,可以说是相当敬业了。
颜君陶虽然没有真的看过这些清凉的舞蹈,但他不可能没有听过。在医师临说给他准备了这些接风洗尘的时候,颜君陶整个人都有一种如魔似幻的不真实感。如果一定要形容,大概就是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医师临”的信号。
“你不觉得他们都是肮脏的吗?”虽然颜君陶觉得任何职业只要不犯法、不违反道德都是值得尊重的,不分高低贵贱,但医师临明显不是这种人。他连别人在他面前挠个头都嫌恶心,这到底是怎么突然想通要看白花花的肉体的。
“人是肮脏的,但舞蹈是美丽的。”为了给容兮遂添堵,医师临也是拼了,生搬硬凑道,“我听说还有什么人体盛,你要是喜欢……”
不等说完,医师临自己已经先一副随时要吐了的表情。他的洁癖真的很严重。
颜君陶:“……”都要吐了,就不要勉强了啊!
最终,容兮遂确实被堵到了心,不过歌舞表演倒也没有看成。因为颜君陶替医师临做主,他觉得以医师临的洁癖绝对忍不了这个。
容兮遂发现这是个可乘之机,私下里对颜君陶表示:“我也有洁癖,很严重!”
颜君陶开心:“好呀,好呀,那以后我一定会提醒你注意不要抱着我的。”
容兮遂:“……”人设不能乱立!
***
颜君陶就这样在伊耆药宗住了下来,还是和在颜家一样,天衍宗的弟子住在仙船上,颜君陶带着容兮遂住到了医师临的药宫里。
颜君陶的住所明显是临时赶工建造的,因为……充斥着各种粉蓝粉黄等梦幻色彩的它,明显和周围的建筑不是一个风格。连宫殿屋檐琉璃瓦上的五脊六兽,都带着刻意幼年化的“俏皮”。大大的脸盘,短小的四肢,以及圆滚滚的身子,仿佛随时可以站起来合唱一段“快乐的池塘里面有只小青蛙,它跳起舞来就像被王子附体了”,而毫无违和感。
镂空的格扇门,彩绘的墙壁画,简直童趣到颜君陶恨不能自戳双目。
哪怕是在颜家,颜夫人也没夸张到给他准备这么一个休息的地方啊。房间里更不用说了,连边边角角都铺满了最柔软的地毯,好像颜君陶还是一个一步三摔的稚童。
颜君陶站在门口蜜汁沉默了好久,才鼓起勇气住进了那样幼稚的房间里。
医师临得意地对姜老爷子道:“我就说吧,陶陶一定会喜欢的。”
姜老爷子:师伯您对自己的审美真是一点数都没有呢。
幸好,颜君陶住在这样的房间里的折磨不算长,很快到了公子阳拜师的仪式。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惠风和畅的早晨,胜友如云,高朋满座。以表对公子阳这个弟子的重视,姜老爷子可以说是大摆筵席,广邀门派。
当然,姜老爷子也不能否认,请了这么多人,也是为了收份子钱。他笑得一张满是皱纹的脸,都快给扯平了。修真界也是搭礼成风,姜老爷子总想把他送出去的钱再收回来点。但遗憾的是,别人娶妻、生子、丧夫再嫁,总能没完没了地找到由头。姜老爷子却除了庆祝生辰与修为以外,只剩下了一个收徒。
所以说,收徒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啊!
“姜宗主没有妻子?”颜君陶以前并没有关心过这些。
此时此刻,容兮遂和医师临都没有跟在颜君陶身边,他们早上因为颜君陶该穿谁送的法衣而产生争吵,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有事出去”了,至今未归。
颜君陶闲来无事,只能没话找话听八卦打发时间。
身边负责来照顾颜君陶的药童是个包打听,又因为身为医师临身边的人,谁的八卦也敢说,总能知无不言。
姜老爷子是有妻子的,只不过他妻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没有灵根与仙缘,一辈子都没有办法修炼。而自妻子去世后,姜老爷子就再没有动过娶妻合籍的心思,而他的妻子也没有给他留下孩子。没有孩子也就没有了随之产生的孩子结婚、孩子的孩子的满月酒,诸如此类。
“为什么不再娶一个与你寿命一样的修士呢?”有人曾经这样问过姜老爷子。
有时候修士的婚姻不一定要因为爱情,更多的是大家都害怕寂寞,两个孤独的灵魂互相取暖,总好过独自一人在逆天之途上苦苦挣扎。
“我总得找个比我娘子更好看的吧?”姜老爷子是这样回答的,“可惜,遇不到啊遇不到。”
旁人不信:“你娘子是天仙吗?修真界这么多仙子丽姝,就没一个比她好看的?”
姜老爷子一本正经地回答:“真的。”因为在他心中,他娘子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啊,不服不辩。
哪怕她头发花白、垂垂老矣,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
这回收徒,连老宗主的儿子龚宝宝也游(乱)学(跑)回来了。老宗主对儿子到底有多宠溺,从“宝宝”这个名字里就能看出来。龚宝宝同学资质不佳,也毫无上进心,整日左拥右抱,好不快活。虽然爹仙逝了,但他还有姜老爷子这个知恩图报的师兄。
当年就是姜老爷子救了龚宝宝,后来更是只有姜老爷子能够劝住龚宝宝,两人名为师兄弟,实则一直有点亦师亦父的感觉。
这也让不少红眼病都气瞎了心。只能骂一句,傻人有傻福。龚宝宝前半辈子有个宗主爹惯着,后半辈子有个宗主哥惯着,总是能那么肆意,又那么鲜活。
“哟,这小孩谁家的啊?”龚宝宝一眼就看到了独坐一席的颜君陶,也不管周围为啥没人赶上来逗一逗颜君陶这么一个仙童下凡似的孩子,大咧咧地就走上前来,“来,叫叔叔,你是谁家的宝宝啊,叔叔给你个大红包。”
龚宝宝,江湖人称“散财童子”,喜欢谁就给谁送灵石的毛病,诸界皆知。没办法,谁让他爹有钱,他师兄也有钱,而他师兄也是个“对谁好就给谁灵石”的信奉者。
姜老爷子紧赶慢赶,还是没能来得及赶上阻止龚宝宝作死。他已经帮龚宝宝收拾烂摊子收拾习惯了,一套赔礼道歉的动作一气呵成,不仅自己跪下了,还从后面一个猛压,就扣着龚宝宝的头一起磕到了地上:“师叔息怒,他就是个傻子,看不懂眼色,也不懂境界。”
“你说谁傻子呢?”龚宝宝不乐意了,“还有,他是你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我爹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师弟?”
“这是天衍宗渡劫期的颜尊者!”姜老爷子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