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李胥武是前朝唯一能跟起义军打得有来有往的队伍,但是大厦将倾,将军难撑大梁。
梁成业既清醒又悲观,觉得亡国就是个时间早晚问题,于是断了军饷,剩下的钱全部投入挖地道。
但是他看着完美无可挑剔的皇家园林图纸,又非常舍不得,渴望有早一日有人能替他建成,于是撒下弥天大谎,告诉后人只要建成庆苑,就能找到“宝藏”。
梁成业在圣旨里说,朕不知道你是第几代皇孙,但是宝藏确实是没有的。朕知道你们建庆苑不容易,可能还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朕给你们挖了条地道,你赶紧逃生去吧。哦,对了,这颗夜明珠是朕爱不释手的绝世珍宝,你也不能白来一趟,拿走当个念想吧。
庆苑这个窟窿是自然裂缝,谁也不知道下面有多深,工匠们一开始吊着作业打地道,挖出来的土直接填在窟窿里,非常隐秘。整整一条地道的土填下去,往下看依然深不可测。
孟侜背上出了一层冷汗,这要是掉下去尸骨无存。
他将信将疑地顺着圣旨上的指示走,因为地道还没挖完梁国就亡了,谁知道最后是不是一堵墙在等着他。
孟侜走到尽头,用夜明珠照亮墙上的符号,准确地找到一根木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抽出来,前面的土墙轰然倒塌。孟侜连忙后退,还是被呛了下,等灰尘落定,一道紧容一人侧着通过的狭缝出现。
孟侜仿佛看见自己被卡在床底的场景重现。要是陛下在又要丢人一次了。这前朝可真穷,门做得这么小,孟侜自己动手忍痛又挖大了些,挤过去之后,看见地上散着几根铁锹,而眼前是另一条宽阔的地道。
他猜想这道门是接近梁朝尾声之时挖的,工匠们听说京城将破,仓皇地挖了条缝做了个简陋的门。因为太简陋,如果没有提示,根本就是一堵普通的墙,里面外面都看不出来。
外面连接的这条地道,是梁成业自己用的,比较豪华,从京城通到京郊的山里。
圣旨上的地图到了这里就没了。孟侜在地底下也分不清方向,瞎走一通,反正从这里出去,不是到京郊,就是到淮王府。他还得感谢梁越,为了偷太湖石,把这段未竣工的地道打通了。
官兵为了追查太湖石去处,在这条地道走过许多次,地面还有脚印。
……
楚淮引没有想到,机关虽然开了,地面也下陷了,但是掉到一半就停住了,而孟侜没有任何踪迹。
“挖。”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跃下去,大声叫孟侜没有任何回应后,狠下心选择了第二种办法。
窟窿尺寸不大,仅容几个人开工,而且上面还不断落土,挖多少,塌多少,必须要把土运往洞外去。
一来一往十分耗时。
巨石落下来,几乎磨灭了孟侜在墙上留下的十道抓痕。
楚淮引颤着手从一处带血的泥里翻出半个指甲盖,眼前浮现孟侜下坠的时挣扎的样子。
大滴大滴的眼泪敲在地上,被泥土包裹消融。
和楚淮引一同下来的季炀见了这情景,也转过身不忍再看。
……
孟侜不知道走了多久,腰酸腿软,手指剧痛,连大腿内侧被陛下磨破的皮肤也仿佛被盐搓了一遍,炎热疼痛。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李子,顾不得手有多脏。
很酸,最近爱吃李子,所以时常揣着一个。正是口渴之时,勉强生津。
孟侜不敢休息,他知道陛下这时一定很担心。
前面似乎是尽头,有台阶往上,头顶是一个小小的出口,被铁板盖着。
确认过样式,是淮王府的地板。
铁板从外面锁住,孟侜敲了敲铁板,扯着嗓子大喊:“有人吗?我是孟侜。”
负责看管府库的阿虎一个机灵,他怎么听到了孟大人的声音。
淮王府的守卫几乎抽调去庆苑挖土了,阿虎十分担忧孟侜,但是被卫队长留下来看门了。
卫队长也是为了阿虎好,现在陛下快失去理智,万一看见阿虎这张脸,想起阿虎他双胞胎哥哥迁怒了可了不得。
“孟大人?”阿虎叫道。
“是本官,本官在地道里。”
阿虎急忙把地道打开,看见一个彻头彻尾的泥人。
要不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和隆起的小腹,几乎没有孟大人的样子。
孟侜爬出来,看见熟悉的阿虎,眼含热泪。
果然,本官生是淮王府的人,死是淮王府的鬼,随便选的路也能回到这里。
“本官走不动了,你快去通知陛下。”
“是。”
“等等。”孟侜叫住他,“你把本官的衣服撕一块下来,不让陛下可能不信。”
阿虎照做,来去如风。
另一个暗卫要扶起孟侜,孟侜坐在地上喘气,不行了,他要先坐一会儿。
“水,毛巾,太医。”
“大人稍等!”
府库大门敞开,对面正是楚淮引的私库。
孟侜非常无语,什么见鬼的前朝宝藏,搞出这么一通乱事,还不如陛下的私库钱多。
还是本官有远见,初次见面,就牢牢抱住了陛下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