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有些发怵,楚淮引镇守边关五年,杀伐果决,如阎罗附身,身上凝干的鲜血怕是比他们喝过的茶都多!这身凌厉的杀意,京城的水过十年也洗不干净!
特别是王右相,他是二皇子派系,背地里搞了不少事,最怕哪天楚淮引一个不爽拿刀砍了他的头。
刀光剑影尸横遍野的战场回来的人哪会讲道理,二皇子一派天天用这个理论给天元帝洗脑,连王右相自己都信了三分。
可是他们都选择性忽视了,在昭元皇后未去世前,楚淮引从小习圣贤书、权御之术,视为太子培养;在楚淮引未被他们推向战场之前,也是养尊处优治国善论的皇子!
楚淮引扫过三人,收敛气势,开口竟然非常温和:“本王有写问题要请教严大人,正好路过府上。父皇日理万机,几位大臣不知是有何事要上奏,本王可否一听?”
楚淮引看着右相,三人中他的官最大。
右相:“让林大人说吧!”
不是好事,三人反而推脱起来,最后严镶见楚淮引脸色不虞,挑着简略地说了一遍。
楚淮引冷笑:“本王以为诸位大臣日夜想着为陛下分忧……尔等却用闺宅之事去打扰父皇。”他话锋一转,“林小姐到底是自己出逃,还是被藏起来,上右相府上一搜便知。这样,未免有失公允,让本王的侍卫来搜,也好还右相公子一个清白。”
“这个方法好,我看林小姐就在贵府上!私奔这个罪名我儿担不起。”严镶对着王右相,没好气道。
“搜不到人我看你还有何话说!”王右相被倒打一把,早就气得脸红脖子粗。
等楚淮引的侍卫围了王府,王右相和兵部侍郎面面相觑,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
就算不晚,淮王要查,谁敢阻拦?
得了楚淮引指令的侍卫迅速在王家搜出一个被打得半死的女子。
女子穿着粗布衣,旧麻裙,不像婢女打扮,衣衫凌乱,昏迷之中,伤痕累累的双手还紧紧揪着衣领。
“右相,这是?”
楚淮引脸色一沉,问责王家。
王均阳直接掳了人藏在家里,右相也是一头雾水,哪知道发生什么事。
“管家,怎么回事?”
“老、老爷……”管家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
右相看他这副样子,心里一跳,隐约觉得今天一连的事情是个套子,而他钻进来了!
“把这贼女拖下去,别污了淮王的眼!”王右相朝管家使眼色,“昨夜小儿大婚,有贼人趁机混进,下人抓到一个小贼,想来是这名女子,审讯的手段严厉了些,还请淮王见谅。”
“慢着!”楚淮引心里冷笑,把姑娘逼成这样子还想蒙混过去,“今早有民妇当街拦轿,说自家的姑娘丢了,本王看有几分相似。带她来认认是也不是。”
侍卫带进来一个农妇,见到躺在地上模样可怜的小女儿,差点昏厥过去,“是阿娟……阿娟你起来看看娘……”
地上的人毫无反应,农妇眼神涣散,四周看了一圈,膝行至楚淮引面前。她不认识大皇子,看他一身贵气逼人,在场的人都以他为尊,倒头就拜:“大人!求大人给阿娟做主!她是被王钧阳掳走的!……我命苦的娟儿,从小性格就拗,要是,要是……”
王右相脸色铁青,“住口!”
此时,被楚淮引打晕的王均阳刚刚醒来,见外头人多,一手扶着歪着脖子走出去,“干嘛呢?呵,这个死娘们怎么在这,管家!把她关起来,饿上几天,看她是从不从……嗷——爹!你打我干嘛!”
这等事如今在京城并不鲜见,可是,兵部侍郎想到淮王深不可测的城府,心头一抖。战士军前半死生,京城子弟骄奢淫,淮王今日目的明确,不可能善了。
女儿逃婚已是事实,八成是跟那野小子跑了,如今为了保全名声……他怒不可遏,立马指着王均阳骂道:“我好好的女儿嫁给你,你居然、居然……!挽儿单纯天真,肯定是看下王家这腌臜事才逃了,怕我骂她,也不敢回家……我可怜的挽儿,你王家赔我女儿!”
右相不可置信地看着亲家翻脸比翻书还快,声泪俱下地控诉王家。王钧阳没见过楚淮引,暴跳如雷:“谁稀罕!我告诉你死老太婆,看见地上这个人了吗?天底下就没有我王钧阳得不到的女人!”
右相一脚踹开王钧阳,防止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简直想把人塞回他娘肚子里!
***
孟侜得知王均阳强抢民女、惹怒淮王、听候发落时,已经是当天晚上。楚淮引此举给纨绔们敲了一个闷棍,民间声望愈发高涨。
孟侜早就感觉楚淮引的周身气度有别于京城,没想到居然是刚刚回京的淮王!淮王夜潜右相府,目的肯定不简单,随着储位之争摆上明面,朝堂风起云涌,势必会有大换血。
他一拍大腿,想起自己昨晚张口就骗人是“张侜”,肠子都悔青。
曾今有一条粗壮的大腿摆在他眼前,他没有珍惜,如果楚淮引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加倍珍惜,淮王让往西他绝不往东!
孟侜腿上的红掌印还没消,翌日又听说严镶弹劾王右相私自挪用军饷,差点导致大魏将士全军覆没。
那是四年前了,楚淮引前脚刚走,后脚粮草被断,二皇子一派存的就是让他有去无回的心思,不惜以大魏国土沦陷为代价。等楚淮引吃了败战,甚至殉国之后,再派自己人接手。
二皇子一派如何也想不到,楚淮引背水一战,初战告捷。他们更想不到,昭元皇后在民间的崇高声望反馈到楚淮引身上,在沿路百姓接济下,军民同心,一路横扫千军,并且短短几年在北边站稳了脚跟,养兵屯田,可与朝廷分庭抗礼。
楚淮引是回京清算了!第一个拿右相开刀!
在场的大臣冷汗直冒,看见严镶呈上一叠证据之后,更是坚定了这个猜测。
淮王有备而来,以前使绊子的大臣惶恐不安。
兵部侍郎捏一把汗,差点就上了王家这艘贼船替他挡刀。他当机立断拜俯在地:“臣糊涂!”
天元帝问何事,兵部侍郎把王均阳的事情一说,“臣竟然还不如小女内心明澈,臣愧对陛下,求陛下降罪,并看在小女无辜的份上,解除她与王家的婚约!”
天元帝允了,并罚俸三年,五年内不得升迁。
明明已经拜堂成亲,偏偏说成婚约,王右相恨恨地盯着他,当初是谁先提的姻亲!
二皇子眼观鼻鼻观心,无视右相频频投来的求助眼神。
弃车保帅,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