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走到赵偲身边坐下来,她伸手将赵偲抱进自己的怀里。这个被自己害的快要死去却还在处处为自己着想的男人躺进她怀里后却还在说:“不要难过,也不要自责。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我们都被命数戏弄了,命中注定该当如此而已。”
王妃低头看着赵偲,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赵偲已经无药可救。就算现在梁薪赶到也不可能再救回赵偲了,她下的毒已经引发赵偲身上的毒性全面发作,毒素深入骨髓透入心脉,已然是必死无疑。
“我花了足足十年的时间来恨你,而你却用了一生的时间来爱我。对不起,如果有来生我有幸还能做你的妻子的话,我一定用尽我所有的一切好好爱你。”说完,王妃突然嘴里溢出一抹浓稠的鲜血闭上了眼睛。
王妃的头无力地垂下来,她的头离赵偲的头很近。她嘴角的血液顺着她的脖子流下来,她如兰的气息赵偲还能清楚地闻到,她绝美的脸庞赵偲如今看得比谁都仔细。
赵偲苦笑了一下,无力地说了一声:“傻瓜,何必如此啊。”
没有人明白,赵偲这一句“傻瓜,何必如此”说的有多么心痛,又多么的悲戚。他穷尽一生绞尽脑汁为的就是要把控一切,谁知道他却没能把控住枕边人的心,连枕边人恨自己十年都没能感觉到。
赵偲微微叫了一声:“凝萱。”
赵凝萱走到赵偲跟前蹲下,她眼泪不停地在掉,但是神色却十分平静。
赵偲看向赵凝萱,眼神之中充满着慈爱之色。赵偲的脸色已经逐渐开始变黑,他很清楚这一次自己是必死无疑。赵偲尽量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但是配合他现在的脸色以及脸部肌肉的不受控制,他这个笑容无比恐怖。
可是这样的一个笑容在赵凝萱看来却亲切无比。
赵偲说道:“凝萱,我的好女儿。父王对不起你……”
赵凝萱哭泣着摇了摇头,赵偲继续说道:“父王一直说是你自己选择了要做一代女皇帝名留青史,但实际上却是自己的私念,想要自己打下的江山能有人继承而已。我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位置实际上是最累最无聊的一个位置。一不注意就会受尽万千唾骂,一坐上去就会遭受无尽的觊觎,一旦选择了那个位置,你就会成为天下最孤独的人。
罢了,父王不再希望你去坐那个位置了。将汴京交给梁薪,如果大宋还能有一个人可以使天下黎民幸福安康的话,那个人就只能是梁薪了。嫁给他,好好待他,他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虽然花心了一点但相信不会负你的。
没有了父王在身边,你自己万事要……小心!”
说完最后“小心”两个字,赵偲终于完完全全闭上了眼睛。以赵凝萱九品巅峰境界的实力她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父王和母后都已经没了气息,赵凝萱全身颤抖着,她大声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父王!母后!”赵凝萱大声叫着,眼泪如同决堤的黄河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突然之间,赵凝萱感觉到自己的双肩有双手双下。那双手很宽大,很温暖。
接着是一股熟悉的气息,这股气息让她悲痛欲绝的内心有了最后一丝可支撑的力量。
不必回头,赵凝萱已知来人是谁。
“死者已矣,不要太伤心了。但是也不要压抑自己,该哭就哭敢叫就叫。哭累了,叫累了,就睡一下觉。明天醒来以后我们的生活还在继续,而从明天开始,你的生活里将会有我的陪伴。你……不会孤单的。”
梁薪平静地对赵凝萱说着这么一番话,这番话听着似乎没有什么太浓烈的感觉,但是却让赵凝萱一直被堵着的内心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她紧紧地抱着梁薪,突然开始猛烈地大哭起来。
哭声带着一丝沙哑,带着一丝嘶鸣,如黄莺泣血,如末ri悲歌。
梁薪静静地抚摸着赵凝萱的头发,就那样蹲着仍由赵凝萱的眼泪沁透他的衣服。
慢慢的,赵凝萱哭累了。梁薪拦腰将赵凝萱抱起来,然后就放在殿内那样暖床上蘀她盖好了被子。
梁薪回头看向一直站在殿内默默流着眼泪一言不发的剑心,他知道剑心是王妃的贴身丫鬟。梁薪问道:“我可以相信你吗?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好好保护她,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我得去帮你准备一下,明天必定是满城风雨。”
剑心抬头看向梁薪,方才发生的一切她看得清清楚楚。她坚定地点点头道:“我从小就是由王妃抚养长大的,梁王爷你放心去,只要有我在,任何人想要伤害郡主都必须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才行。”
梁薪仔细地看了剑心一眼,剑心眼神中的坚定他很清楚地能够感觉到。看了大约五息的时候后,梁薪点点头道:“好!我相信你。”
说完,梁薪走出宫殿。
宫殿外的禁军护卫早已经被王妃支开了,梁薪走出宫殿之后转了好几个地方最终才找到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一看见梁薪就激动地跪在地上磕头道:“参见梁王爷。”
梁薪亲自伸手将这个小太监扶起来,他从怀中舀出一锭黄金交给那个小太监道:“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给你,可以吗?”
小太监激动的语无伦次,他一边将黄金推出去,一边用力地点点头道:“梁王爷放心,有事你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为您办妥。”
梁薪点了点头道:“蘀我去找步军司统领李朝喜进宫来,要快!”
☆、第五十三章未雨绸缪,重建故部三更
还记得当初梁薪刚刚接管步军司的时候步军司的士兵们在军营哗变,他们毁坏武器烧毁军服,拒绝出cāo。梁薪到了步军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参与哗变的士兵杀了一批,然后对于那些手中舀着武器身上穿着军服的士兵一律官升一级,赏银十两。
当时步军司的士兵们面对着白花花的银不敢上前去取,唯独有一个士兵因为家中老母亲病重上前取了银。这个士兵后来在步军司努力拼搏,凡遇战事必然勇猛冲锋悍不畏死,最终他的官职一路飙升,直至梁薪离开他已经成为步军司的统领,此人就是李朝喜。
作为整个皇宫太监的终极偶像,梁薪的吩咐宫中小太监们还是十分上心的。梁薪无意碰到的这个小太监接到梁薪的嘱咐以后立刻去寻找了李朝喜,李朝喜一听是梁薪找他于是二话不说就随着这个小太监进了宫。在福宁宫的宫门外,李朝喜见到了梁薪。
看见梁薪李朝喜明显有些激动,他单膝跪地行礼道:“末将李朝喜,参见王爷。”
梁薪伸手将李朝喜扶起来,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朝喜,多年不见了。伯母的病好些了吗?我记得当初我去给她针灸过,按理说她的病没有再复发才对。”
“没有,没有复发。”李朝喜激动地说道:“母亲自从蒙王爷医治过以后身体好了很多,她老人家今年已经七十三了,身体实牙口也好,每顿还要吃三大碗饭呢。”
梁薪点点头:“这就好。”叙旧毕以后梁薪神色一肃,他认真地看着李朝喜道:“朝喜,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好,王爷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朝喜感觉梁薪要说出找他来的目的了,在他的心里他一直视梁薪为今生最大的恩人,如今遇到梁薪找自己有事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是该报恩的时候了。
梁薪认真地问李朝喜:“我能相信你吗?”
李朝喜毫不犹豫地点头道:“王爷请放心,你有事可以尽管吩咐我。无论我是否能办到,我保证一定会竭心尽力地去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梁薪点了点头,他身体侧到一边露出福宁宫的入口。梁薪挑挑巴示意李朝喜进去看看,李朝喜一头雾水地走进去福宁宫去。
刚一跨过门槛,入目的场景顿时将李朝喜惊的愣在了原地。王妃将辅政王抱在怀里双双身亡,明月郡主躺在宫殿旁的一张暖床上盖着被正在熟睡中,一名侍女正一脸戒备地站在郡主身旁。
李朝喜回过头看向梁薪,他很想问梁薪是不是他杀了辅政王和王妃。不过他还没有问出口时梁薪已经先说话了,他摇摇头道:“辅政王是王妃杀的,然后王妃是自杀的。如今这件事还没人知道,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王妃杀辅政王然后又自杀?李朝喜的脑一时间不够用了,他相信梁薪绝不会撒谎骗他,但是为什么王妃会杀辅政王,而她杀了辅政王之后为什么又会自杀,这真是让李朝喜怎么也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