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眉头微皱道:“自然是非修不可。几个区区士子无知妄言朕就要改变主意,那这以后朕这个皇帝还当不当了?这天下未来是他们那群酸儒士子说了算还是朕说了算?修!必须修,非修不可!”
果然如此。梁薪心中黯然叹道。他就知道那些士子的行为只会让赵佶下不来台,本来如果对赵佶旁敲侧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赵佶还真的可能会打消修建邀月楼的念头。但是现在士子们这样做,赵佶哪怕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着想也得将邀月楼修下去。
梁薪暗自翻白眼,心中对赵佶那句“几个区区士子无知妄言”很不以为然。那是“几个”区区士子吗?那分明是几千个“区区士子”好不好?你既然如此不在乎怎么不自己去解决,把我叫进宫来干嘛?
不过想归想,现实是梁薪还必须替赵佶出主意,解决眼前的问题。梁薪行了一礼道:“皇上,臣的三个应对之法各有优劣,所以臣才拿捏不稳。第一个方法就是杀一儆百,将士子之中的几个领头人物斩杀,然后再以刀兵逼走剩下的士子……”
“这个方法不可行。”梁薪还没说完赵佶就首先否决了这个办法。“万一到时候镇压不成反而激起士子们的愤慨之心,届时事情将一发而不可收拾。”
梁薪点点头,说了句“皇上圣明”过后开始说第二个方法:“臣的第二法叫做以毒攻毒,方法就是咱们再制造几起轰动的事件,然后制造舆论效果,让大家将热议的方向从邀月楼转移开去。这样一来宣德门外的士子们就会被遗忘,久而久之他们自觉无趣自然就会离开了。”
赵佶听过这个方法后微微颔首,认真思虑过后道:“这个方法不错,不就是见效时间太慢,并且短时间内又哪里会这么巧会有比邀月楼之事更令人注意的轰动事件呢。梁薪,你再说说你那第三个方法吧。”
“第三个方法……”梁薪十分不愿意说出这第三个方法,因为这个方法对于他本人来说实在是太具有伤害性了。不过眼下似乎这第三个办法却是最后的一个办法了。
梁薪说道:“皇上,臣的第三个应对之法叫做转移目标。具体的方法就是由臣出去激怒外面士子,承认修建邀月楼一事都是臣蛊惑皇上的。然后再说几句看不起士子们的话,这样这些士子们就会把目标集中到臣的身上,如此一来皇上自然可以脱身。”
“这……”赵佶迟疑了。说实话他听过梁薪这办法后顿时觉得这第三个办法才是真正快速有效的办法,只不过他也知道这样对于梁薪的损伤实在太大,赵佶也怕自己万一点头答应会伤了梁薪的心。
就在赵佶迟疑的时候,赵佶的御前近侍突然进殿说道:“禀告皇上,宣德门外有三个士子体力不支昏倒了,不知是否着太医前去医治?”
“医!赶紧叫太医去医治。”赵佶连忙说道。他很清楚,这事目前还只是跪谏。但要是出了人命,事情还会更加糟糕。
御前近侍应了一声后退下,赵佶知道情况紧急,于是也不再多想,抬起头便对梁薪说道:“梁薪,看来这一次朕只能委屈你了。”
事情既然已经定下来,梁薪也不再扭捏,当即跪地说道:“皇上言重了,替皇上分忧是微臣的职责,微臣对皇上忠心一片,绝对愿意为皇上赴汤蹈火。”
梁薪这一通马屁赵佶听后感动不已,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好!梁薪,你果然是朕的好臣子。朕能有你这样的臣子,真是幸甚啊。”
“谢皇上夸奖。”
梁薪起身告退,然后转身走出文德殿。那背影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不过同时梁薪似乎又好像带着无穷无尽的战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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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舌战群儒,扭转一切
宣德门外。已经跪了两天的士子们精神都有些萎靡,文正逾写的那首诗他们从最开始每半个时辰念一次到现在已经几乎不再念。手中举着的那张纸也放在了地上,原本整齐跪着的队形如今也演变成了相互依靠盘膝而坐。
不过虽是如此,但是前来宣德门外的士子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梁薪在几名小太监的簇拥下来到宣德门前,几名小太监搬来几口木箱子为梁薪临时搭建了一个高台。梁薪站到台上蹲着看了看底下的士子摇头道:“无知酸儒,祸国殃民。”
“你谁呀?竟然敢在此处乱放厥词。”
“哦。我认识他,他就是当今忠义侯梁薪。哼!就是他迫害忠良,动不动就抄家罚没充公。国库有了银子他就蛊惑皇上修建邀月楼,要说起邀月楼之事他就是罪魁祸首。”
“原来是他。这个祸国殃民的贼子!你……你滚下台来。”
梁薪抬了抬手,几名小太监立刻敲响锣鼓。叮叮哐哐一阵乱想之后梁薪站起身拂拂衣袖道:“没错。皇上修建邀月楼是本侯提议的,本侯的深谋远虑又岂是你们这群无知酸儒可以明了的,今ri本侯奉劝你们一句,赶紧滚回家去,不然后果自负。”
“哼!贼子,你祸国殃民,蒙蔽圣听,蛊惑圣上,你罪该万死!”一名士子站起身指着梁薪骂道。
梁薪冷笑一声,淡淡说道:“你说我祸国殃民?那本侯就问问你,本侯自入仕以来孤身前往辽国收复燕云三州之地。惩治衣冠禽兽沈纯阳,揭发科举舞弊。平定山东叛乱,查出山东赈灾银款贪墨案,再到山东赈灾。之后更是带领铁骑饶袭金国,再次重夺燕云三州。这些事情里面又哪一件事是祸国殃民?”
“这……”那士子愣了愣,梁薪那些事迹件件惊天动地,大宋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士子自然也不可能失口否认,所以一时还真无法反驳。特别是在场也有不少山东的士子,山东人对于梁薪的感激着实不浅,此时竟然有人在窃窃私语讨论梁薪在山东赈灾时所作出的种种。
不过人多力量大,这边这个士子还在语结之中,另外一名士子立刻站起身来说道:“哼!功过岂能相抵,你是做了不少对大宋有功之事。但是你蛊惑皇上修建邀月楼,劳民伤财虚耗国力,好大喜功令皇上耽于逸乐。你究竟是何居心?我看你就是因为功劳太多,官位以至极品。故而开始居心不良,想要谋朝篡位。”
“胡说八道!”梁薪这才见识道士子的厉害,几句话就给梁薪扣上了谋朝篡位的帽子。这就是现实版的言杀啊。
梁薪自然也不客气,立刻反驳道:“修建邀月楼有何不对?皇上已经决定废除花石纲,从此以后专心国政。那邀月楼楼高三十三层,从第一层到第十层皇上都准备拿来存放古今典籍,第十一层到第二十层则是用来记录天下才识之士的光荣事迹。从二十一层往上则是用来记录所有为大宋江山社稷做过贡献的每一个人。
这邀月楼就是咱们大宋的功德楼,此楼为何不能修建?至于你们说劳民伤财?请问哪里劳民?哪里伤财了?第一,皇上从未想过要征召徭役,而是以童叟无欺的价格雇佣工匠修建此楼。如此一来你们想过会解决多少工匠的生活问题吗?包括那些找不到生计的百姓,他们也可以来帮忙修楼以便赚取工钱,这样又可以解决多少百姓的生计?你们想过吗?
第二,你们说伤财。那你们知不知道这些财是从何处来的?在场的有没有江南的士子?你们可知苏杭应奉局借用花石纲的名义敲诈当地百姓商贾,大肆敛财?
那你们又知不知道汴京之中有多少官员跟苏杭应奉局有勾结,充当他们的保护伞?另外你们又有谁知道扬州盐商们一年能赚多少银子?我告诉你们,是六千多万两白银。而他们会上缴多少盐税你们知道吗?不足三十万两银子。
如此贪官污吏,黑心商人的钱。你们自己说我该不该去抄了他们的家,把他们的钱充入国库然后散之于民?”
梁薪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并且他偷换概念将邀月楼活生生的描述成了大宋功德楼。如此一来倒也不是不能让人接受。众士子一时间倒还真被梁薪几句话给震住了,特别是在场还真有不少江南的士子在,他们深知苏杭应奉局是怎么办事的,所以梁薪说完他们就开始在绘声绘色的描述苏杭应奉局的可恶了。
不过虽然事情有所好转,但是这些士子们可不是好糊弄的。他们跪了两天一夜总不可能就因为梁薪几句话就散了吧。于是乎立刻又有士子站起身来说道:“梁侯爷。虽然你说的大义凛然,但此时修建这邀月楼还是大错特错。
眼下我们大宋兵力积弱,西夏、契丹、女真,他们谁都敢袭扰我大宋边关。我们大宋幽云十六州至今尚有十三州未曾回归故土,如此时候咱们大宋是不是应该先暂时搁置修建所谓的邀月楼或者功德楼,是否理应先整顿兵备,训练精兵以扬我大宋国威?”
不得不说,这士子所说倒还真有几分道理。如果不是因为梁薪立场不同他可能就要为他鼓掌叫好,大诉欣赏之情了。
这士子的话音一落,刚刚才有所转变的士子们又转而说道:“就是就是,此时修建邀月楼简直就是浪费钱财,不分轻重缓急嘛。”
梁薪深吸了口气道:“这位公子所言不无道理。但是公子你是否懂得兵事?”
那士子倒也不隐瞒,直言不讳道:“在下不才,虽然读过几本兵书,但对兵家之事也只是一知半解,并不是十分精通。”
梁薪听后点点头,然后说道:“这就难怪了。”其实梁薪心里是在想,这样就好了,不然我还真不好忽悠你了。梁薪当即清清喉咙道:“我想问一问在场的才子们,你们有谁知道一支精锐的士兵应该具备的基础条件是什么?”
“精锐士兵所需具备的基础条件自然是作战勇猛,悍不畏死了。”有士子回答道。
梁薪拍了拍手,当即点点头道:“没错,说的很好。一支军队要想成为百战不败的雄狮,首先就得让士兵悍不畏死。可是大家有没有想过,那些士兵也是爹生父母养的,凭什么他们就要悍不畏死?他们没有读过圣贤书,不知道什么叫舍生取义,不懂得什么叫家国天下。
战事一起,他们必须立刻告别父母妻儿奔赴家乡,从此不知是否能再次归来。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上了战场也许有的士兵会侥幸存活归来,但是有的士兵则会命丧沙场,卑微到甚至连一个名字都不会留下。
他们为我们大宋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但是我们这些存活的人却从来没去感谢过他们。你们说,如果换做是你们,你们还会勇猛作战,悍不畏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