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梁慧的笑僵硬在嘴角,惊讶望向他:“你别不是哄我哦。”
蒋海朝一声不屑的嗤笑:“我啥时候骗过你,再说了,这种事我才不乐意哄你。”
苹果递过去,梁慧没回过神地接过:“你俩现在到底在卖什么,我都还不清楚。”
顾芊给她解释了一遍,梁慧一听不对劲:“学校门口?那地方不怕被抓吗?这种事儿现在真没人管了?”
小两口哭笑不得,解释了好一会儿才让梁慧勉勉强强接受这是正经生意,时代变啦!
梁慧点点头,若有所思。
等到晚上蒋胜军回家,梁慧把这事儿告诉了他。
蒋胜军脸上表情复杂,却什么也没说。
梁慧不免有些着急,拍他:“你说海朝夫妻俩干这事儿会不会有危险?上面说是改革,可真出来做生意的我瞧着也没几个,而且上面的政策一天一个样,说不准哪天又给回去……”
没等她说完,蒋胜军插嘴道:“我最近留意风向,有动静会告诉他,你别老为他们的事儿操心。”
得,现在倒成了蒋胜军安慰她别瞎操心。
梁慧叹息:“是得好好留意,再不省心也是你儿子。”
……
从1978年改革开始,持续了二十多年的知青下乡运动结束,大批知青返城造成了待业人口迅猛增长,像鹿城这样的省会城市,待业人口竟高达三十万,也就是说平均两户人家就有一名待业人员。
而家中其余人的口粮和工资不变,这待业人员要不要吃饭?要不要花钱?
如此一来,走上“投机倒把”之路的群体逐步扩大。
顾芊两口子从四月初开始做买卖,到现在八月中旬,四个月的时间,大街上流动摊贩以肉眼可见地多起来。
学校门口摆摊的商机不止顾芊发现,更多人也发现了。
九月初,从两个摊位变成了四个,四个变八个,卖什么的都有,不止局限于米糕,大多是各种小玩意儿,比如纽扣,针线,鞋垫一类的日用品。
而其中要数食物卖得最为火热。
顾芊的米糕早已在价格战中干不下去,开始另辟蹊径。
她和两个嫂嫂花了大工夫做出一批千层马蹄糕,q弹软糯,甜腻上口,大概六十只,一只箩筐正好装满。
定价还是五分钱一个,再贵怕没人要,便宜了又对不起洒出的汗水。
第一站还是先到学校门口摆摊,见到顾芊,好多人对她早已熟悉,甚至有家长热情地同她打招呼。
顾芊一一笑着应下,掀开屉布,金黄色的千层马蹄糕引入眼帘,芬芳的清香飘进鼻腔,攫住不少人的目光。
“呀,大妹子,今天不卖米糕啦?”
顾芊笑着摇头:“不卖了,换个口味,总吃米糕你们也腻不是?”
妇女点头,这话真是说到她心坎儿里去了。
她家里双职工,平时省着点倒也不缺吃,月初手里头有闲钱,还能偶尔给孩子买点心解馋,可再缺粮食,天天吃米糕那也腻地慌。
她饶有兴致指着马蹄糕问:“妹子,这又是多少钱?”
顾芊笑靥如花答道:“大姐,还是五分钱一个呢,不要票。”
说罢掰下一小瓣给她尝味儿:“您尝尝,喜欢可以买点。”
“哎哟你真客气!”
学校门口卖点心的,就数顾芊最耿直,每次都大方地给大家伙尝味儿,也不知道一天下来是赚还是亏本。
顾芊的手艺自然不用多说,妇女尝完爽快地掏钱买了两块。
等到孩子放学出来,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嗯!比米糕还好吃!”□□弹弹软又甜,一口嚼下,满嘴留香。
“妈妈好吃!你也吃!”马蹄糕举高高喂给妈妈,妇女欣慰地抚着儿子的脑袋往家赶,背影越走越远。
因为新品第一天,所以来者都可以尝味儿,顾芊记性好,记得谁吃过谁没吃过,旁边还有刘萍,两个人看基本不出错。
边卖力吆喝,边分给大伙儿品尝,没一会儿,半筐消失。
六点一过,人群渐散,最后一只终于被好心人带回家。
勉勉强强卖光,竞争对手对顾芊的影响还是蛮大,以前半小时就能卖光一筐,如今对比下来,无比庆幸只做了一筐试水。
“小妹,我咋感觉学校门口已经不挣钱了呢?这蹲了大半天,天都快黑了才卖完,咱是不是该降降价?我看人家卖的点心都是三分钱,顶多四分,咱……”
顾芊不赞同地摇头:“二嫂,我们的体力劳动也是成本呀?现在这天气多热呀,每一分钱都是我们流下来的汗水,你愿意贱卖我可不愿意呢,大不了就少挣点。再说了,如果真要降价出售,那么我们的量更应该赶上,可我们一天就两个人做一批,马蹄糕的程序不比米糕简便,劳动成本增加,更不能轻易降价。”
“也是。”刘萍其实不太懂做生意的道理,但听顾芊这么一说,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其实不论每天卖出去多少,自己的工资一块钱不变,倒也不必太为她操心。
可看着顾芊赚钱,越赚得多,她这心里也跟着高兴。
暗暗笑了笑自己,挥手告别:“行,那我先回家了。”
“好,你先回去吧,我等海朝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