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兀自冷笑,“所以,你就叫我儿做牺牲品,强加你的意愿在他的身上。就连他不喜欢的女人,也非要叫他去娶,他不愿,你就将他打发去边关……”
她摇头 ,“你还是一如当年那般自私专断。”
当年……
萧巍无言,顿了顿,只得解释道,“琼儿,是我对不住你,可是我当年外出巡视,根本不知母后的做法,否则,又怎么会叫她伤害你?”
她却摇头,冷笑道,“你若真的要护我,又怎么会叫她有下手时机?说到底,不过就是萧珂一死,我们金家对你没了价值,你恨不得将我一并除了去。”
“不,不!”
萧巍只得一个劲儿的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此意,我是真心爱你的琼儿……”
可任他撕心裂肺,她却并不听,只是凉声道,“你若再不对启儿好一些,我就带他离开这里……”
声音越飘越远,她的身影也在撤离,宣和帝情急,便要起身去追,哪知脚下忽然踩空,眼看要绊倒。
心间猛然一惊,他一下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面前是昏暗的床帐,他依然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
迟钝了一下,他才明白过来,这不过是一场梦。
他掀被,缓缓坐起,撩开床帐,外头空无一人。
她根本没有来过……
也是,她早已经死在了那场乱箭之中,又怎么会回来看他呢?
须臾,殿外值守的高贺匆忙赶到,只见鬓边微白的君王正怔怔望着殿中某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间昏暗的光线下,这个画面,竟无端有些悲凉。
高贺心里一紧,试着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他回神,半晌,只道,“没什么,做了场梦而已。”便扬了扬手,叫人退下了。
高贺只得应是,又躬身退了出去。
而萧巍也又缓缓躺回了床上。
只是再没了睡意,心间在想,连梦中都是如此,那有朝一日,待他死后,琼儿还会愿意再见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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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几日过去,便到了先皇太后冥诞的这一日。
作为宣和帝生母的冥诞,这一日,自然很是重要,自打老太太薨逝,宫中每年到了这一日,都要举行庄严的的祭拜仪式。
尤其今年,又是先皇太后的七十冥诞,便更加不可怠慢了。
一大早起,皇族中众人便身着吉服,齐聚崇德殿。
殿中供奉着先皇太后的灵位,男女后辈们依照次序上前磕头敬香,面上皆是一脸凝重。
而经历一个半时辰,冗繁仪式才终于结束。
时间已是中午,众人又齐齐挪步到柔仪殿中,进行家宴。
这是货真价实的家宴,为了追思先人,饭桌上没有华丽的菜式,也不见酒饮,都是些寻常百姓家可见的家常菜罢了。
到场的也没有外臣,清一色都是萧氏子孙,以及他们的正妻,连妾室都没有。
也因为都是自家人,又不饮酒,因此并没有男女分殿,众人只是分桌而坐,却在一个屋顶之下。
吃饭之前,先由礼官宣读高.祖爷生前亲自拟定的家训——这也是萧氏家族每次家宴之前必不可少的环节。
众人皆都肃立聆听,并没有人敢造次。
而萧钧作为皇长子,自然立在宣和帝之后,身后则是二皇子萧瑀。
时隔半个多月,萧钧“大病”初愈后,头一次在家族中现身,难免引来众人目光。
但此时的萧瑀,却暂时顾不得理会萧钧,他现在满心所想,都是前日听到的消息。
——沐华殿的那位李贵人是个奸细,且已经在被人发现之前畏罪潜逃了……
因这件事,他已经整整两日都没能睡着觉了,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件事情没准会牵连到自己。
所以这两日他极度心慌,难以抑制,此时也是明眼可见的憔悴,甚至于方才,父皇还曾问过他,他只能勉强镇定,含糊说自己有些不舒服罢了。
好在,父皇也并没多想。
而现在,家训宣读完了,众人便又依次坐到了座位之中,宫人们也开始上菜了。
萧钧今日一直面色肃敛,正襟端坐,愈发将人望而生畏。
他正要端起杯子喝茶,却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一小太监,朝自己微微眨了眨眼。
他微微一顿,立刻反应了过来,这是易了容的拂清。
——他今日本也不叫她来的,但没办法,她自己坚持。
还信誓旦旦的说,有些事得她亲自来操作才行,他无奈,只好应允,悄悄将她带了进来。
而现在,能在这里看见她,便说明一切顺利,他心里有了数,微微阖了下眼皮,表示认住她了,一会儿见机行事。
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独有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