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音调有点高,反应有点大,阿冬也吓了一跳,这才作罢,只好就在一旁看着她洗,等到她终于洗好,上手帮她拧了两下,又帮她去院子里晾好,才终于看她喝上了粥。
生平第一次喝上弟弟煮的粥,拂清心间感动的紧,一边喝,一边赞道,“我出去不过半个多月,你的手艺长进不少,这粥很是香浓。”
阿冬笑了起来,说,“姐姐喜欢就好,以后我常给你做。”
说着想起一事,又道,“对了,今天是小年呢。”
“小年?”
拂清眼睛一亮,道,“那等会儿我们一起包饺子啊!”
仗打完了,一身轻松,终于可以好好享受亲人团聚的幸福时光了。
阿冬也高兴地眉眼弯弯,点头应了声好,又感慨道,“这是我同姐姐过的第一个年,还有爹,我以前从来没想到,自己在世上还有人疼,老天开眼,终于叫我找到你们了。”
拂清心间一阵感慨,笑了笑道,“希望咱们以后会在一起过很多个年。”
阿冬点了点头,又试着问她,“姐姐,你不走了吧?”
她稍稍一顿,不禁想起了昨晚的事。
其实她到现在,还是有点懵……
这次来凉州之前,她明明坚定的跟师父保证过,说只是来帮萧钧解困,待他平安打完仗,她也算填平了内心的愧疚,就立刻回九云山,可看看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她……还怎么回去?
她内心终于开始忐忑起来。
这次下山,叫她清楚地认识到了一个事实,自己是爱萧钧的,她一向不喜欢宫廷的纷扰,但还是爱上了他,只因并无关他的身份,她爱的只是他这个人。
而她也明白,自己对他有多重要。
她愿意留下,与他一道,为两人共同谋取未来,只是又如何该跟师父交代……
眼看又到年底,九云山应是已经大雪封山,师父一个人在山上,可还好吗?
一时间,她心上重新升起了新的负担。
~~
眼看着姐姐吃完了自己亲手煮的粥,阿冬提着空了的食盒,回到了父子俩的院子。
卫离正在院中劈柴,见他回来,问道,“你姐姐怎么样?”
阿冬点了点头,“挺好的,把我煮的粥都吃完了。”
卫离哦了一声,也放下了心来,正欲继续干活,却见儿子微微凝着眉,似乎有心事的样子。
他遂停下手来,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
小少年这才将手中食盒放下,同他说,“爹,您觉得,王爷……会对姐姐好吗?”
卫离眉间一凝,顿了顿,问,“为什么这样问?”
小少年没有再提今早遇见萧钧的事,那毕竟是姐姐与王爷的私事,他只是道,“姐姐当初去杀长公主,原是为我报仇,她也因此成了陛下亲命捉拿的钦犯,虽然王爷现在对姐姐很好,可无论如何,他们之间都夹着陛下……依爹看,这个麻烦可能解决吗?毕竟姐姐的罪名一天不销,她就仍需扮男装,更不可能与王爷早成眷属。”
转眼就十四岁,阿冬不再是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孩了。
他看得出来,姐姐与王爷都是真心在待彼此,他亦希望姐姐能幸福,却最怕姐姐受到伤害。
而他自以为造成麻烦的导火索是他,如若姐姐与王爷终将错过,那他必定要自责一辈子。
他话音落下,父亲卫离也沉默了一下,而后,却微微笑着颔首,“你能如此为你姐姐着想,也不枉她如此疼你。这件事,你也无需自责,其实造成一起矛盾的源头,该是我才对,但,事情应该还有解决的方法。”
阿冬是如此信任父亲,闻言立刻问道,“爹有办法吗?”
卫离却并未回答,只是立起了身来,同他说,“我要去同王爷谈些事情,你进屋去吧。”
阿冬只好点了点头,目送着爹出了院门。
却说萧钧回到自己房中,正在思量怎么来写奏折,便听见外头的通传,说是卫离来了。
他怔了怔,忙叫人把他请了进来。
二人照了面,只见卫离神色凝重,萧钧有些奇怪,问道,“大师这是有什么事?”
卫离道,“匈戎今次遭此重创,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再卷土重来,我想,殿下现在大约是在思虑与月儿的大事吧。”
萧钧心间一动,问道,“大师可是有了什么打算?”
卫离神色平静,只道,“我曾经逃避了很多年,现如今,是在承担的时候了。当初,阿芸母子三人遭殃是因为我,孩子在长公主府为奴受苦,引得月儿最终去杀萧怡容,也是因为我,此事不应该由月儿来承担。”
萧钧看着他的眼睛,听见他说,“我想见一见陛下,还请殿下帮忙。”
……
自打那年在黑水河畔重逢卫离,这是多年以来,萧钧头一次从他口中,听到他要见父皇的话。
尤其是在了解了多年前君臣之间的旧事之后,他当明白,卫离的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二人谈了许久,将近中午的时候,卫离才告辞离开。
安泽往书房送茶的时候,看见萧钧正在写奏折,笔走龙蛇,丰厚雍容。
安泽将茶放在桌边,少倾,萧钧的奏折也写好了,稍晾了晾,吩咐道,“待会儿将信使叫来。”
安泽赶忙应是,没走几步,又想起件事来,停步跟他禀报说,“对了殿下,前日收到了京城的消息,说安王爷的嫡子已经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