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蒙面者依然是在帮他,匆忙打斗中,甚至不忘嘱咐了他一句,“炭盆中有迷药,捂紧口鼻。”
他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的迟钝,源头竟是在此,遂赶紧照吩咐,捂紧了口鼻。
刺客招式并不弱,周旋于他与蒙面者之间,竟然一连撑了几十招,而就在打斗之间,萧钧忽然又发现了一事——头一次联手,他与这个蒙面者竟然颇有几分默契。
他心间一顿,忽然起了一个猜想。
而随后,他留意观察其的一招一式,心里愈发认定了。
动静传到了外头,侍卫们纷纷赶到,那刺客再强,也抵不过这么多人手,很快就被众人所制伏,偏偏却在此时,萧钧竟然发现,那个帮自己的人,竟在意图遁走。
他一顿,再顾不得理会刺客,急忙朝她追去。
身后,侍卫们请示道,“殿下,人已抓住,如何处置?”
他只道了声,“严刑审问。”便加紧脚步,朝那抹即将要消失在视线中的黑影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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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轻功极佳,今夜明亮的月光之下,那身形犹如一只黑色的蝶,轻巧的跳跃于城中房舍之上。
而萧钧则骑了快马,冲出府门,一路紧追不舍。
他眼看她在视线中出没,愈发认定了自己的猜想。
一定是她!
这一幕,多么像二人的初见。
彼时她刺杀卫离,被他阻挡,见情势不对,聪明的她立即选择逃遁,而他在身后紧追,一如今夜这般。
冷冽夜风由脸颊呼啸而过,这一刻,什么酒和迷药都醒了。
他目不转睛,马不停蹄,只是想追上她,想要亲眼看一看,那究竟是不是心间的那个姑娘!
可她身轻如燕,眼看穿越大半个城池,速度竟丝毫不减,很快,便越城而出,而萧钧则眉间一凝,一夹马腹,也来到城门之下。
其时已近子时,城中居民早已入了梦乡,四周一片安静。
守城的兵卫们正也在昏昏欲睡之际,却忽然被骏马嘶鸣声惊醒。
众人一愣,这才知是有人要闯城门,本欲厉声呵斥,但待将人瞧了清楚,却立时不敢作声了。
——马上之人身披玄色氅衣,墨发高束,眉眼威仪,不是昨日才凯旋的宁王吗?
这个时辰,他要出城做什么?
众兵正在疑惑,却听萧钧喝了一声,“开门!”
语声简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一时间,便没人再敢多问,慌忙将那沉重城门推开,眼看着他骑马出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城外是一片戈壁。
虽荒无灯火,但今夜月色极好,拂清还是能辨得清眼前事物。
她又跑了好一阵,直到再听不见身后的马蹄声,这才敢停下来稍歇。
夜风寒冷,她找了块可以挡风的巨石,扯下面罩,终于能大口呼吸了。
哪知还未待完全平复,却听身后冷不防的响起一道声音,问道,“终于累了?”
她一怔,忙回身去看,却见方才她拼了命要躲避的那人,竟一下出现在了面前。
月光如银,由他头顶倾泻,衬得那副面容极是清晰。
依然那般俊美,但此刻凝视着她,眉目间却透出隐隐的冷意。
拂清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终于反应了过来,后知后觉的拿起才脱下的面罩,一把挡在脸前,便要遁走,然而还未等挪动一步,却被眼疾手快的他一把扯住,又给拽了回来。
他眉间拢起薄怒,问道,“跑什么?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敢面对我?”
此时胳膊被他紧紧攥着,如此看来,真是跑不了了,拂清终于放弃了打算,咳了咳,哼道,“谁不敢面对你了?”
说话间,却挪眼看向别处,并不敢与他对视。
此时,因她拿着面罩的胳膊还被他攥住,那一张脸便再无法遮挡,直直呈现在了他面前,萧钧死死将她盯着,甚至不舍得眨一下眼。
半年多的光景,两百多个日夜,没有哪一天,她曾在他脑间消失过,如果说方才那一眼,还叫他有些恍惚,那么眼下将她真真切切的看在眼中,握在手中,曾经那些曾狠狠折磨他的情感,便如开了闸的洪水那般,瞬间倾.泻而出,将他彻底淹没了。
他欣喜又气愤,偏偏此时她还嘴硬,便不由得更加恼了起来,咬牙道,“既然不是不敢面对我,那你跑什么?”
拂清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真的不知如何面对他才选择遁走,此时微微噎了一下,慌忙道,“我是逃犯啊,你父皇亲自下令要追捕我的,方才你府上那么多侍卫,我不跑等死么?”
她还是那么嘴硬,他又怒却又无奈,半晌,恶狠狠的骂了句,“混账!谁敢抓你?你又何时知道畏惧了吗?”
他知道,这不过还是借口,她就是不敢面对自己而已。
可既有今日,她当初为何那般无情,连声别离都不道,说走就走!
真是个混账的女人。
拂清一噎,终是无言以对,又不敢去触碰他那灼热的目光,半晌,只得挣了挣还被他握着的手,试着道,“你放手,有话好好说。”
语气明显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