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他就知道。
心间既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他勉强稳住神色,同她道,“我知道了,你也一样,今日车马劳顿,等会儿吃完饭,好好歇一歇,晚饭时候我再过去。”
表面是在同她演戏,但其中包含的真心,却不知她能否感知得到了。
她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依然作娇羞状,点头应了声是,便领着前来迎接的丫鬟回了邀月阁。
身后,萧钧见她走远,也转过身去,大步去了前院。
迎接的下人们便也各自散了,而唯有佩湘,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待到众人都走尽,才带着满眼酸涩离开。
当下王府里主子还不多,因此佩湘这个管事姑姑着实清闲,送走了主子们,便又回了值房。
没过多久,手下的小丫鬟春燕也进了门,手上还提着食盒,一边给她摆好,一边道,“姑姑,午饭好了,您快趁热吃吧。”
却见她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半晌才挪步子。
这一看就是有事啊,春燕赶忙凑上前去,问道,“姑姑怎么了?”
佩湘拿起筷子,却半晌没动,眼珠转了转,问道,“你方才去膳房,可瞧见邀月阁晌午都点了什么菜式?”
春燕想了想,答说,“好似有金陵圆子,奶汤蒲菜,大煮干丝,素火腿,黄鱼羹……看起来这位新侧妃很喜欢苏浙菜,还是那位新来的厨子掌的勺。”
话音落下,却听佩湘哼了一声,“我就晓得,她不是个省油的灯,王爷好端端的从江南请了厨子,果真全是为了她!她倒也好意思,天天变着花样的下菜谱。”
这样一听,春燕立时就明白了症结所在,忙顺着话道,“听闻这位侧妃出身乡间,大约从前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现在可劲儿找补呢,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人家厉害,才进门一天,就同王爷难舍难分了,您瞧头前下马车时的样子,啧啧……”
谁料这话却一下戳中某人的心事,一时间,佩湘的面色愈发难看起来。
若论出身,她也不比那女子差,眼看都入宁王府两年了,期间想过无数由头,却硬是近不了宁王的身,这个女子凭什么能如此?
心里头正愈发酸涩难忍,哪知春燕偏偏又在耳边道,“姑姑可听说了么,这位侧妃才不过入晏家几个月,就已经搅得丞相府鸡飞狗跳,听说晏丞相都不向着自己亲生的骨肉,独独的偏向她,可见确实是有手段的,姑姑现在比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听说晏家那位正室夫人,现在还气得躺在床上下不来地呢。”
隔府如隔山,晏家与宁王府本就离得不近,从前主子间也没什么往来,这些事又是晏家的私密,因此宁王府里轻易听不到,此时耳听春燕这样说,佩湘当即就瞪大了眼睛,道,“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可是真的?”
春燕压低声音道,“这可是昨日办喜事时,我从晏家送亲的下人那里听来的,自家下人怎么会平白诋毁主子?”
看来这便是真的了。
佩湘点了点头,一时再也顾不得吃饭,陷入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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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阁位置不错,吃罢午饭,南窗底下阳光甚是充足。
拂清就斜倚在窗边暖榻上,耳听着廊檐下的鸟叫,眯着眼睛晒太阳,不多时,竟又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一下午又过去了。
如此度日简直太浪费,她暗叹了一声,一旁,小翠已经端了洗脸水进来,忙活着给她梳妆,等一切收拾完毕,窗外已经现出了暮色。
小霜也进到屋里,问她晚饭想吃些什么,她一时没什么主意,叹道,“吃完午饭都没怎么动弹,还堆在肚子里呢,我晚上不想吃了,随便煮个粥吧。”
“吃粥?”小霜愣了愣,面露难色,“可是,殿下还要过来的,叫他也吃粥吗?”
拂清一听,立时皱起眉来,“他还要过来?”
小霜点了点头,“是啊,先前主子回府的时候,不是王爷亲口说的吗,说要来陪您吃晚饭的。”
“是吗?”
拂清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先前在那佩湘跟前演戏的事来了,不由得感叹,那时自己不过一时兴起,要刺激一下那女子,谁料却叫萧钧当了真……
她无法,只好道,“那你去前院问问吧,如果他要过来,就叫膳房准备他爱吃的,不必管我了。”
咳咳,这到底是在他的府上,偶尔关爱一下他,良心上也好受一些。
听她这样吩咐,小霜便放心了,立刻前去。
没过多久,晚膳就送了过来。
几乎与此同时,外头通传声也响了起来,萧钧到了。
一时间,昨日情景再现,满院子的人立刻恭敬肃立,迎接王爷大驾。
萧钧换了身宝蓝色盘领袍,一如既往的俊美非凡,与昨夜不同的是,进屋见晚膳已经摆好,坐下之后,就直接扬手叫下人们退了出去。
房中清净了,拂清瞅了瞅他,直接问道,“王爷有话要说?”
他点了点头,拿出说正事的样子,道,“今日父皇降了旨意,关于常乾一事,有结果了。”
她哦了一声,立时来了兴趣,“是什么样的结果?”
只听他道,“长公主休夫,将常乾从玉碟除名,另外,撤其龙虎将军封号,降为五品守备。”
“五品守备?”
她沉吟一下,扯唇角一笑,道,“陛下会不会有些太过仁慈了?这姓常的叫皇家丢了脸面,我还以为会被直接贬为庶人呢,还留个五品官位做什么?”
对此,萧钧解释道,“自卫离辞官,十几年来,朝廷一直面临将才短缺的局面,常乾虽叫萧怡容失了脸面,但到底也算是个有经验的武将,父皇从大局考量,不愿因小失大吧。”
“因小失大?”
拂清嗤笑道,“这般卖主求荣的人,如何值得相信?他既能背叛卫离,有朝一日利益当前时,又焉知不会背叛朝廷?”
这话当然很有道理,萧钧点了点头,却也不忘再同她解释道,“其实关于当年常乾叛主,萧怡容迫害你母亲之事,父皇并不知情,否则也绝不会叫常乾尚长公主,父皇虽然偏纵萧怡容,但在用人方面,还不至于没有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