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钧应了声是,还不忘再度谢了回恩,“此番多谢父皇成全,儿臣铭记在心。”
父子二人说话,拂清没有插话的权利,只能默默聆听,心间顺道再度暗自鄙夷了一回。
因为垂首而立,目光无意瞥了一下,她只望见了皇帝腰带以下衣袍上的龙纹,以及手中握着的佛珠手串。
闲来无聊,她不由得多瞧了两眼,只见那手串似乎有些年头,珠子皆泛着光泽,看样子该是紫檀木的。
这样的手串其实很常见,许多上了年纪的事俗之人为了修身养性,常会随身带上一串,有事没事转一转,权当念经了。
不过稍显奇特的是,宣和帝这串,除过坠着丝线络子,上头还挂着一物,仔细瞅瞅,像是条木质的鱼,精致小巧,纹理优美……
因为特别,所以她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是看着看着,忽然间有些奇怪。
这木鱼,怎么好似有些眼熟?
难道从前曾见过?
她微微凝眉,想在记忆中寻找蛛丝马迹,只可惜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恰在此时,却见有一宦官入了暖阁,向宣和帝禀报道,“陛下,通政使与都御史在殿外求见。”
看样子是来了正事,就见宣和帝颔首,对萧钧道,“好了,你们先退下吧。”
左右不过面子上的话罢了,该嘱咐的都嘱咐过,就看长子自己如何过了。
而萧钧也赶忙应是,再度向父皇行了一礼,道,“儿臣告退。”
拂清只得回了神,跟着行了礼,与萧钧一道退了出去。
只是出了启明殿,她仍忍不住去回想,萧钧看在眼中,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她稍稍一顿,答说,“没什么,头一回进宫,总有些好奇罢了。”
语罢又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陛下好像很喜欢那串手串,跟你说话的时候也一直握在手里,应该有些年头了吧?”
萧钧点头道,“的确,我小时候就已经见此物在父皇身边了,应该是高.祖传下来的。”
高祖既是他的祖父,闻言拂清稍稍一顿,没再多说什么。
她长这么大才头一回进宫,除过萧钧,也从未与皇室之人有什么牵扯,想来方才只是多心了吧。
却见萧钧顿了顿,道,“时辰还早,我们还需去一趟凤仪宫,拜见皇后。”
虽不喜欢,但那毕竟是嫡母,倘若今日拜见了父皇,却未拜见皇后,指不定又要惹来什么闲话。
还有更要紧的,她身为自己府中唯一的女眷,往后必定少不得入宫参加宴享之类,今日若不先带她来认认路,到时候没准会叫她面临什么尴尬。
毕竟女子们的事,也不少。
拂清倒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好歹费了功夫,来都来了,走一趟也无妨,便点头应了声好,“你带路吧。”
他微微笑笑,便引着她去了凤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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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自长大后,每回萧钧踏进凤仪宫,都是一副例行公事的心态。
皇后更是如此,见一见他,说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也就罢了,否则时间长了,越看他的样子越觉得膈应,还不如早早散去为好。
今日也并未有所不同,只是因为多了一个拂清,皇后的话显得稍多了一些。
行礼过后,皇后特意给二人赐了座,又叫宫人们上了茶,显得很是仁爱。
二人自是不敢乱用,便只坐着同皇后客套了几句。
皇后先是问了问昨日宁王府办喜事的情景,假意叹道,“昨日本宫原想亲自过去看看,只可惜天冷路滑,本宫旧疾又复发,这才没能去成,不过今日一见,看你二人郎才女貌,也着实欣慰。”
萧钧谨慎道了声谢,“多谢母后牵念,也请母后养好身体。”
皇后点了点头,又看向拂清,特意问道,“本宫听闻,你比安王侧妃明云还要年长一岁,是吗?”
这些事情,早已记录在了皇家专属玉碟之上,没什么造假的可能,拂清也坦荡点了点头,“娘娘所言不差。”
皇后颔首,又道,“你们年纪相仿,乍一看去,模样也是差不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生姐妹,晏相还真是好福气呢。”
这话乍听不过调侃,但实则别有用心之意满满。
拂清听罢,心间微微一笑,却故意做出惶恐的样子来,道,“娘娘玩笑了,妾身出身乡间,不过上天垂怜,才得以入了晏府,得义父母关怀。安王侧妃乃是义父母嫡出的大姑娘,妾身怎敢与之比肩?”
语声显得有些紧张,看来颇有些心虚的模样。
皇后见了,却是心间大定,假意笑道,“这孩子也太过谨慎了,本宫不过开了句玩笑,竟把你吓成这样?不过实话说来,这同样的着装,你比安王侧妃还要明艳一些。”
这话有几分真假,就不得而知了,拂清仍然做着惶恐模样,道,“妾身不敢当。”
萧钧不忍再看她如此,也是厌烦皇后的试探,遂主动道,“时辰不早了,请母后好好歇息,儿臣带晏氏先行告退。”
皇后颔首道,“天冷,早些回去也好。”
左右心里已经认定了结果,就不必挽留了。
萧钧便起身,领着拂清出了凤仪宫。
而身后,望见二人背影走远,于嬷嬷赶紧凑到皇后近前,问道,“娘娘可能确定了吗?依奴婢看,这个宁王侧妃可与安王侧妃并不相像啊?”
皇后却笑了笑,道,“既是同父异母,若二人都像各自的生母,那不相像也在情理之中。”
于嬷嬷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