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之后，当洪水退去后，他正要重新生长树干的时候，却发现没有足够阳光来支持生长。

日月无光成了事实，不仅太阳和月亮没有光芒，那些夜晚明亮的星辰也统统难以看清了。

似乎有一层迷雾遮挡在了这块陆地上。

本来他认为这是大水过后正常的浓雾天气，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这层迷雾一连几天都没有散去，天空一片昏暗，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尘埃。

他这才感到一阵不妙，虽然身为高高在上的统领，按说不应该如此惊慌。但正因为地位高了，反而更容易对这个世界感到畏惧，因为他知道有无数强大的存在可以夺去自己的性命，还是毫无理由的。

这种征服战争，他已经参与过数十次了，但没有一次有现在这种隔离感，许多发生的事情他都看不明白。在征服其他世界时，他们面临的敌人是实实在在的，就算有所谓的幽灵和鬼怪，敌人要想发起对他们的攻击，往往也是需要短兵相接。

除非是那些神明出手，才会找不到敌人的所在，但神明的神力都是宝贵的，绝对不会浪费在他们这种小兵身上，否则面对己方同等的存在就会大大落于下风。

而现在这个世界，不管是从得到的资料中，还是亲身面对他们的攻击，敌人的攻击总是各种各样，敌人很少与他们发生大规模正面对抗，往往是使用神明一般的手段，来对付他们这些廉价的士兵。

像之前的末日陨石，他也见过，不过那是神明愤怒之下，灭世用的，并非是战争的常规手段。

时间一天天过去，树精统领也得到了更多的消息，这种大雾天气造成了大量树精不仅不能像之前一样迅猛生长，更致命的是他们无法继续制造养分，现在维持生命的都是以往的储备，这迫使许多树精像过冬一样，开始将叶子凋落，将主干之外的枝杈枯萎掉来减少消耗。

从这个消息中，他才知道了敌人的手段，就是为了延缓己方大军的到来，而不是杀死自己。

否则大可以采取其他手段，这种手段太慢了，一颗树精只要进入冬眠，就算没有阳光，水分和突然，也可以在几百年后还能保持生机，敌人不会那么愚蠢。

当树精统领菲尼尔在担惊受怕之时，他背后的主人们，也在紧张地商议着目前的情况。

……

辉煌庄严的神殿，屹立与虚空之中，而此时，作为神上神的最高领主，生命阵营的四位顶级神明，正在对新世界的征服情况进行处理。

“敌人会使用末日陨石攻击自己的母星，这倒没有出乎我们的意料，毕竟第一次他们就是那么干的，”一棵大树形象的自然之王开口说着，“在规则转化之前，我们对他们这种攻击方式没有办法阻止，哪怕是向非生命阵营求助也是一样，敌人有着巨大的主场优势。不过这倒是证明了他们没有直接手段去快速毁灭所有的树人，上次那种全灭的意外，不会再次出现了。”

恶魔之主却并不满意，他口中喷吐着火焰，“但是现在的树精们，没有阳光，就不能制造出大量食物，更难以将地面情况改造，使得更加适合我们的兵力发挥，本来是计划在第一批果实成熟后就派出灵魂之力更强的军队，进行规则转化的，现在这个时间要大大拖后了，而且还不确定敌人是否会在这段时间里找到新的办法来应对”

“光辉之主，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自然之王看向一旁沉默的光辉之主。

“我倒是可以贡献出一件神器，能够带去阳光，不过那个世界的规则太过坚固，我不能确定在我们没有进行转化之前，这件神器可以发挥作用。”光辉之主开口说着。

“那该如何确保它发挥作用？”恶魔之主问着。

“向神上神的分身求助，施加特殊神力就可以做到，在之前征服其他顽固世界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光辉之主解释道。

“可那代价实在太大了。”恶魔之主皱了皱眉头，这种方法往往是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去做，神上神在休眠，但他有很多分身在处理这些事务，倒是不难。但每次求助，都不是献祭普通世界的信仰就可以的，非得是他们这些顶级神明自己多番祭炼的神力才可以，这个数目之大，往往征服几百年都弥补不回来。

否则金属君王就会自己使用了，而不是将整个机会拱手相送。

“这个世界和其他那些已经征服的世界不同，最起码，但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地方，就是一个中等世界了，而且那些星辰也能够确定都是同样的星球，只要站住脚跟，就可以大量征服，可以说潜力近乎无限，这个代价还是值得支付的。”生命之神对此进行了支持。

第四百零二章消耗战（上）

“就算是这样说，为了征服这个世界就要开始动用我们自己的神力储备，也很可能得不偿失“恶魔之主还是不能下这个决心，向神上神祭献自己祭炼的神力，看似只是一个平常的事情，但有很多问题。不考虑其他问题，单纯从最直接的成本上讲，就得不偿失，将神力消耗在征服世界之中，如果万不得已是不会这样做的，因为这些神力都是他们自己亲自一点一滴，将那些浑浊的信仰淬炼出来的，别的成本不提，这个人力成本就是最高昂的一种，他们自己的时间是无价的。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大多数事情都是动口不动手，坐观其成而已，唯独祭炼神力这项工作无法交给其他人，因为这涉及到力量层次的问题，达不到那个层次是不能祭炼相应层次神力的，因此他们只有亲自动手。

这种祭炼的本质，就是将凡人世界中的信仰提炼，成为更高层次的神力，以实现对规则的操控，使之具备惊天动地的威能。

他们作为顶级神明，所有的能力都是来自于这些亲自祭炼过的神力，而且自身的地位，不朽都要靠储备的神力来维持。

他们每个人拥有数量众多的世界，每天都涌来天文数字般的信仰，这些信仰杂乱不堪，浑浊无比，不可能直接利用，非得要用心过滤转化才能具备顶端神力属性，当然他们都有各自的属下，可以进行初级加工转化，他们自己更多的是在这上面继续加工，但更多的时候，为了保证神力的纯粹性，他们还是直接精炼原始信仰。

虽然作为顶级神明他们都可以分化分身，这些分身同样可以拥有部分能力，但没有一个神明敢把这个能力交给分身，因为这是涉及到神明立足的根本，力量的本源。

分身一旦拥有这个能力，就意味着有独立的资格，这种事情曾经发生过，所谓的分身，是有着他们自己意识烙印，但意识上完全独立的个体，对他们而言就和分封了发誓效忠的封建领主一般，虽然这个誓言非常严苛，但他们不是神上神，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的控制。

一旦对方掌握这种转化能力，就能够慢慢积攒神力，最后有可能力量超过本体，进而可能反叛。

而作为近乎不朽的神灵，这项涉及到自身根本的事情，是不能冒一点风险的。不可能仅仅为了效率提高和偷懒就分派下去，而每个神明一心多用的本事也不能在这项事情使用，因为它实在太多重要，不像其他事情，就算因为不够专心而出现误差，也可以容许。这种本源力量上一但出现偏差，就可能是几年功夫都化为乌有，甚至引发神体崩溃，因此多数时间，他们除了处理那些必要事项外，就是专心地积累神力。

这种情况下，这种需要顶级神明本体祭炼的顶阶神力，不但用途极为广泛，来源又如此稀少，耗时又非常多，其价值之高就不需多说，任何价值连城的宝物都无法比拟一二。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恶魔之主不甘心地问着，他们与神上神的关系，说白了也就是封建制度下国王与封臣的关系，只不过和没有实际约束能力的誓言来比，他们双方之间签了无法违背的效忠契约，比起那种比起那些骷髅军队中，统领死亡全军皆灭的奴隶契约还要苛刻的多，权力和义务都有极其严格的规定。

他并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支付这么大代价，相比起每时每刻都在出产的大量廉价士兵来说，他们自身神力远比那些闭上眼就可以制造出来的东西宝贵的多，是不可以如此挥霍的。如果可以靠士兵解决，哪怕数量在多上几倍，也不过是多几个世界，多些时间就可以积累出来，毕竟那不会消耗他们自身修炼的时间。

“敌人毕竟是统治了一个世界的神明，还掌握了完全的地利优势，最为关键的是他所在的世界庞大，规则坚固，不是我们可以破坏的，所有降落到那里的士兵都受到规则限制，特殊能力无法使用，这种情况下，无论派出什么士兵，都和他的军队对抗起来没有任何胜算，连死灵君主都被轻易摧毁了躯体，在规则没有转化之前，就算我们本体降临也不见得能够占据上风。现在也只有神上神加持的神器才能在那种世界中，继续发挥原本的功能。”光辉之主平淡地说着，他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并不奇怪，能让金属君王等同阶存在都束手无策的世界，肯定也不是己方可以靠某些计谋就可以挽回的，只能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才行。

“既然如此，那我们需要消耗多少神力？才能做到将那件神器继续在那个世界发挥作用，给那些树精们供给阳光？”恶魔之主思前想后，觉得光辉之主还是有道理的，就己方拥有的力量来说，在对方世界强大规则限制下，数量优势在敌方层出不穷的各种大范围杀伤性武器面前，也变得毫无意义。

“根据目前返回的消息，要想照亮整个星球，我们必须消耗三百个单位的一级神力，才能做到。”光辉之主很快给了答案。

“三百个单位的一级神力，至少需要我们其中任何一人不眠不休地工作三百年才能积累出来，”恶魔之主有些可惜地说着，这还只是开始，一旦这种方法开始使用，按照他曾经有过的经验，会越来越多。

“如果我们征服这个世界之后，能否收回我们支付的代价？”自然之王开口问道，一旦要动用到自己宝贵的神力，那就必须要权衡再三了。

“最直接的收获是一个中等世界，这个世界可以供给数百亿的智慧生命生存，其信仰的生产足够我们挽回消耗的神力，只唯一付出的就是我们自己的时间。但更为重要的是，我们在那个世界中获得了一块基地，不需要再次消耗神力，继续去征服其他星球，等同于一次消耗，就获得了多个世界的通行权。”光辉之主说到这里，见众人还有些犹豫不决，又抛出了决定性的论据。

“我之所以如此执着，还是因为我们四人目前拥有的世界，虽然数量众多，但大多数也垂垂老矣，接近世界轮回的边缘，能持续提供信仰的时间不多了。而那些容易征服的小世界，其大多数维持时间相对于我们来说太过短暂，入侵也没有多少价值，白费力气，没等收获就会消亡。只是对它们做了标记，当成鱼饵使用，这次发现的世界，就是被钓上来的一条大鱼，它持续的时间之长，只有寥寥几个世界可以相比，最少有数十亿年的历史，这个数字足以排进神上神名下所有世界的前十名了，而它继续维持的时间，至少也会有数十亿年，一旦征服成功，就意味着我们拥有了一个最为稳定长久的信仰来源之地，其战略价值之大，难以估算，因此就算一时消耗过大，对我们而言也是非常值得的。”

光辉之主说完这些，其他三位顶级神明默默点头，但很快也有人提出了一些疑虑。

“如果神力消耗过大，我们在万年一次的神战中，丢掉目前位置的危险就变大了许多，这点恐怕也是金属君王痛快让出征服权的根本原因，他们应该早就看出了这点，知道连万亿大军都无法征服的世界，肯定会大大消耗我们本身的力量，一旦神战失败，那么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不仅目前这个世界要拱手送人。原本拥有的世界数量也要大大减少，甚至可能沦为前锋，而神战距现在也只有一百三十二年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生命之神还是有些不安，贪婪往往是灭亡的前兆，这点她看得太多。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恶魔之主赞同着，对方点出了他心中的隐忧，消耗神力什么的，虽然成本高昂，但对于寿命近乎无限的他们，也不会有多么可惜。这些并不是关键，关键是神力匮乏后，就难以在神战中保持优势，难以维持现在的地位。

但另外一方面，如果不去征服新世界，固然不会消耗神力，但原本拥有的世界会衰老死亡，每日转化的神力就会减少。很容易出现原料不足，不能像现在这样每天都是满负荷进行转化，更不用说，还必须将大量信仰分发给下面的臣属神明。

一旦出现那种情况，就会进入恶性循环，越是担心神力消耗，不敢开拓更有难度的世界，越是得不到充足信仰来维持神力的消耗和增长，这种循环一旦产生，就意味着可能会被那些运气好，勇于开拓其他世界的下级神明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