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廉接过咖啡,和顾衡一起坐在公园里,看着跑来跑去的幼儿,说:说实话,我其实松了一口气,有一种终于结束的感觉。
顾衡说:只是一段感情的结束,一切都才刚开始。
沈廉低声说: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开始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况适不适合再结婚。难道要一开始就告诉别人,我不能生孩子,介意就别开始?
顾衡笑笑:总有人不介意的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
沈廉看着他:你说真的?
顾衡没有看沈廉,他的声音很平静:当然是真的。
沈廉握着咖啡,他想了想说:你能说这些安慰我
顾衡打断他,说:可能你多少有点察觉到,但我没有明确说过我喜欢你很长时间。
沈廉一时愣住,顾衡突然说出来,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顾衡看着沈廉,说:也许我该早点说出来。
总是时机不对,也是他太自私。
沈廉说:我其实以前有过这种想法,但是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顾衡接着他的话:因为我交过男朋友,并没有对你有过这方面的表达?
沈廉默认了。
顾衡慢慢喝着咖啡,缓缓说:总之,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从小就很喜欢你。久到我都想不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看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和我妈约好了,今晚回去吃饭。你也一起去吧。这些事情一时说不完你也得消化一下。
沈廉有些手足无措,他似乎掌握不好现在与顾衡的距离。
不知道是该比从前更近,还是该保持点距离。他不知道接下来他和顾衡的关系会不会飞速发展,还是说他应该立刻回应顾衡的告白?
但顾衡说得对,他确实需要消化一下。
顾衡
和沈廉一起到了顾家的老宅。
家里老人看到沈廉不稀奇,看到顾衡倒像见稀客,都格外殷勤。
沈廉来了才知道原来今天他母亲也被邀来吃饭。
餐厅里摆上圆桌。顾衡的母亲白杨,沈廉的母亲蒋明明,还有顾歆也在,加上顾衡和沈廉,一共五个人,是家宴风格。
吃饭的时候,白杨很开心,没有说顾衡半分不是,甚至还关心了他两句。
蒋阿姨知道儿子今天领离婚证,不过她没有多说,只问了一句:事情都办好了吗?沈廉说:办好了。她面色才轻松了些。
顾歆并不多话,只是偶尔插两句,给母亲捧场。
他们说了许多以前的事以前他们曾一起出游,还有小时候三个孩子的一些糗事。
一顿饭竟然有些温馨。
等吃完了饭,顾衡和沈廉去庭院散步。天气虽然凉了,但是吃过饭走一走很松散。
顾衡掰着手里的鱼食喂池中的锦鲤,一边说:好像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感情这么深厚,却从没有坦诚过对彼此的真正感情。
沈廉比下午的时候镇定了许多,他看着池中的鱼,比起白天,夜晚灯下又是一种风景。
他说:是啊。你从不提那方面,所以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高考之后,我看到你和许知微的事,才确定你的性向。只是我那时候不懂也从没想过两个男生之间还有这种可能性。我一直以为两个男生感情再好,也只能是死党,兄弟。
顾衡淡淡笑了:因为你不是天生的。我和许知微是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我那时候不敢去掰弯你,而且家里还有一些影响。
他抬头看看楼上的房间,此刻他们的母亲大概也在聊天。
沈廉说:后来我也想过,你对我这么好,一直那么关心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不过你从没有提过那方面的事。在我喜欢上小爱的时候,也挺支持我的。我那时候就想,要么你单纯是把我当兄弟,要么你是不愿意让我知道。
顾衡说: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开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又突然一阵难过,为什么有些那么简单的道理他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他曾经那么坚信自己的做法?
他和沈廉早该把话挑明了说。不要打哑谜,不要猜测,他们是成年人,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顾衡问:我和许知微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什么想法?
沈廉说:真心话吗?我觉得他赚到了。
呵呵。顾衡低声笑了,笑声很快消散在风中。
沈廉说
:我说真的,我一向看不懂许知微。只觉得他很聪明,所以也猜不透他想什么,感觉比较冷的一个人。
顾衡说:不是的。他其实是怕受伤害,所以和不熟悉的人会保持一定距离,但他对别人也一样会小心不伤害别人,只要是他信任的人,他会非常贴心。他私下很温柔,很可爱,一点都不高冷,他很好哄,几乎不会生气,除非是真的骗了他
他捂住眼睛。
沈廉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味他还以为顾衡是想和他在一起,已经在考虑向这一步迈进。
没想到
顾衡,你哭了?他低声问。
顾衡放下手,他看着沈廉说:今天我们都说的是大实话。告诉我,你来京那天邀我吃饭,是不是知道顾歆的安排?你是不是知道知微在听着我们的对话?
沈廉脸色一白,他本能想否认,但是顾衡正在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那眼神让他无法抵赖他熟悉顾衡,知道顾衡这神色是追究到底的意思。
而且谎言被戳穿的那一刻,其实会变轻松。他也不必再欺骗。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个局低估了你的智商,沈廉说,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呢。你肯定会怀疑的。但是顾歆说不要紧,这是顺水推舟,而且爱一个人,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你不会去追究我到底有没有参与。
他问顾衡:你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顾衡说:从知道录音存在的那一刻。
其实是那天,他握住许知微的手质问许知微监听他,许知微否认的那一刻。
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很多夜晚,知微那一刻痛苦又厌恶的表情在他梦里一遍又一遍回放,让他冷汗涔涔醒来,心痛到无法形容。
如果能重回那一刻,他绝对不会再那样质问许知微。
沈廉苦笑:那这半年,你还对我和颜悦色的看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还是有不了解对方的地方嘛。
顾衡说:我以为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骗自己。
但是其实不行,这一天天下来,他对知微的思念没有缓解。
沈廉放松下来,他感慨:看来这个计划是低估你的智商,高估你对我的感情。我还以为算了。
顾衡平静了许多:有什么都说出来吧。
因为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长谈,他们都应该说实话。
沈廉有点预感,他说:如果什么都可以说其实有段时间,我很烦你对我特别好。可笑吧?我那时候是真的不懂。初中时候你对我过度关心,搞得班上有些男生来搞我,我那时候真的对你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