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前夫当继母

我给前夫当继母 第51节(1 / 2)

英国公老夫人心里的石头又往下坠了几分,听闻钱太后的女官奉旨探病也被燕王拦下,她们家不过一个公府,怎么能奢望例外呢?英国公老夫人心头沉沉,她撑起笑脸,好声好气地问:“打搅王妃养胎,是老身疏忽了。不知王妃这几日身体可好些了?老身带了些保胎的秘方来,这是老身多年辗转从各处听来的,带给王妃求个心安。”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英国公老夫人毕竟多活了这么多年,这些年积攒下的偏方秘闻不容小觑。顾徽彦倒没有拒绝,他眼神在老夫人献上的布帛上轻轻一点,身边的侍从就低着头将布帛接过。顾徽彦接过布帛展开看了看,随后慢慢卷合,声音也不紧不慢:“来人,去叫世子和世子妃过来。”

英国公老夫人不明所以,不知为何心头掠过一种不祥的预感:“燕王,您这是……”

“老夫人专程拜访,这份心意我代王妃领了,不过老夫人不必急着见王妃,有什么话,和我说就够了。”顾徽彦说到这里甚至轻轻笑了笑,“正好,有些事我也想当面问问老夫人。”

英国公老夫人心里砰砰直跳,她预感到似乎有什么事情超脱了她的掌控,正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顾呈曜和高然很快赶来,顾呈曜的眼睛在堂内扫了一圈,目光掠过高恪、英国公老夫人等人,却没有停留,随即敛眸给顾徽彦行礼:“父亲。”

高然也跟着问安,她眼角扫到燕王的人将屋门合上,堂屋内不可避免地昏沉下来。高然心里跳了跳,四肢百骸突然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感。

燕王这是什么意思?

“前几日,高恪递给我一个锦囊,怀疑里面的香料有问题。这几日我让人去陇西马场问了,里面确实添加了一种独特的草料。”

英国公老夫人心脏扑通扑通的,嗓子发干,几乎说不出话来:“敢问燕王,结果如何?”

“这种草料是廊西独有,长得很像寻常草料,所以很容易被马误食。后面有人为了刺激坐骑,会在赛马前专门给马服用这种干草,以图马短期内爆发力更好。高恪拿给我的锦囊里,便塞了这种干草。”

顾徽彦语音淡淡,可是老夫人听着简直要吓死了。高恪是被人暗害,这毋庸置疑,可是燕王会信吗?如果燕王觉得,这是高恪或国公府故意加在香囊里的怎么办?

英国公老夫人情绪激动,竟然直接住着拐杖站了起来:“燕王,高恪刚刚考上举人,年纪轻轻前程大好,燕王妃又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实在没有理由加害王妃。这必然是有人陷害他,故意在王妃出门礼佛这天,在高恪的随身香囊里添了料。”

高恪眼睛朝后瞅了一下,冷不防开口说道:“若只是马被激怒,它未必会朝女眷的方向跑去。燕王妃受惊,其实是因为有人用了另一种香料,马顺着这个味道被吸引过去,才会伤到站在附近的燕王妃。”

老夫人惊诧地回过头:“高恪,你说什么?”

显然老夫人也联想到什么了,能光明正大站在林未晞身后,又始终引导着香气方向的人,除了儿媳妇高然,还有什么更好的人选?

可是这些话高恪并不曾和府中说过,老夫人心底冰凉,她只以为有人害高恪,而高恪将证据都交给燕王去查,她这才会放心地任由燕王取证,并带着晚辈亲自上门。但是她并不知道还有香气引导这一说,如果老夫人知道的话,她怎么会任由燕王查下去?

高恪对着老夫人颔首,虽然垂着眼睛,声音中却没有多少歉意:“这些事,想必燕王已经查清了。晚辈敬仰燕王,也信任燕王的决定,故无论燕王如何处置,晚辈任凭吩咐。”

这些话高恪在公府中不说,当然是防着英国公夫妻。当家人和继承人的视角是不一样的,英国公夫妻二人想保住整个家族,尤其是嫁入燕王府,可能会生下王府嫡孙的三姑奶奶高然。如果被他们得知此事,难保他们不会为了高然而极力掩饰。可是高恪要做的,却是永绝后患。

英国公老夫人没料到高恪竟然给她来了这样一手,英国公府这里不平静,而屋子的另一边,顾呈曜也极缓慢极缓慢地回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高然:“是你?”

第94章 发落

高然脸色已经完全白了。

她没有料到高恪会猜出香味有问题, 更没有料到燕王竟然也知道这种草料。这是她前世为了融入圈子, 专程恶补赛马知识时知道的。赛马开始前, 赛马手为了刺激马匹会故意喂它们一些特质草料,而她又在因缘巧合之下知道狂躁状态下的马对某种味道特别敏感。高然将两者结合起来设计了这场意外, 她让韩氏偷偷将草料混入高恪的香囊里,然后自己亲自佩戴着引导性香料, 引着马往她这个方向冲。她身为儿媳当然要时刻随侍在婆母左右,她的正前方,正是林未晞啊。

高然得知了林未晞要出行后就递话回家, 约英国公府同去礼佛。而且在皇觉寺时, 高然故意跑去找高家人说话,她这样做就是为了控制着两拨人同时离开, 好让他们在佛寺门口碰面,这样一来,高恪的马才能“不小心”撞到林未晞。

如果能顺便让林未晞流产,那就太好了。高然那天特意堵着林未晞的路, 可是她没想到顾呈曜救了林未晞, 更没想到燕王竟突然出现, 当众射死了发狂的马。高然十分可惜,不过也罢, 暂且留着林未晞, 先解决弟弟的危机要紧。

高恪经此一事必然被燕王迁怒,能保住性命就已不易,遑论前程?国公府就是为了安全考虑, 也不敢再让高恪当世子了。

高然觉得自己的计谋天衣无缝,事后她将自己身上的香囊烧掉,再让人偷偷换下高恪的锦囊,一切都了无痕迹。可是,高然没想到高恪竟然当场就猜到是香囊有问题,他私下里将香囊递给燕王,等在外面的高然还一无所知。高然更不会想到,燕王居然也知道,有一种独特的草料能让马匹发狂,发狂后的马或许会对某种味道很敏感。

顾呈曜一眼不错地盯着高然,虽然她没有言语,可是看着高然的脸色,顾呈曜已经懂了。顾呈曜一时之间竟然理不清心里的感觉,或许震惊过了头,就只能感受到一片微茫的惘然了。

顾呈曜还是不敢相信,他的妻子,他不顾名声费尽周折娶回来的继妻,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仅是因为害怕继母生下儿子,就不择手段害婆婆流产。

她甚至连林未晞腹中胎儿的性别都不知道啊。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高然怎么能做这种事?

顾呈曜的眼睛紧紧盯着高然,眼珠黑沉,似是不可置信,又似是隐怒不发:“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我先前明明警告过你了。”

“我……”高然嘴唇动了动,她的心太乱了,求生本能告诉她她要辩解,可是大脑却乱糟糟堵成一团,她竟然来头绪都理不出来!

她不能应下这个罪名,无论是暗害林未晞还是设计高恪,一旦这个名头坐实,她就同时得罪了燕王府和英国公府。娘家夫家都被开罪,一个女子还靠什么活下去?

“我没有,我并不知情,什么香料草料,我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高然说的语无伦次,她也知道这样的辩解毫无力度,她脑筋转得飞快,她要说什么,她要说什么才能洗净身上的罪名?

高然眼中渐渐漫上水雾,泫然欲泣地望着顾呈曜:“世子,不是我,你要信我啊。”

高然放在京城中也算是贵族美人长相,她平日里动作就温柔,现在水雾弥漫地看着人,越发哀婉柔弱,我见犹怜。而被她望着的那个人却不见动容,顾呈曜脸色冰冷,他久久盯着高然,突然退后一步,紧抿着嘴唇别过脸,不肯再和高然对视。

高然心里一凉,腿上也骤然失力,脱力般跌到地上。

英国公老夫人早就惊得站起来了,她瞪大眼睛,愕然地看着顾呈曜,又木木地转向跌坐在地的高然,早已失去了反应能力。

“三姑奶奶,你……”英国公老夫人半张着嘴,嘴唇翕动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这真是你做的?”

高恪站在一边,漠然地接话:“老夫人可以不信别人,莫非还不信燕王吗?堂堂燕王,难不成会冤枉她一个内宅女子?”

顾徽彦坐在全套紫檀堂椅中央,高高在上,一言不发,一直冷冷地旁观着这一幕。许是听到高恪的话,顾徽彦扶在木把手的手指叩了叩,一旁恭立的亲随会意,转瞬就端了两个香囊上来。

英国公老夫人认出来其中一个是高恪的,另一个是绵柔的云锦质地,上面用五彩花线绣着一个比例奇怪,但是看着却莫名可爱的猫。香囊边角已经被烧焦,彩猫的另半张脸也看不清楚了,只能从保留下来的部分猜测它本来的样子。

这样独特的绣品风格老夫人当然认识,高然从六岁起就总有一些奇思妙想,这些头大身子小的花样被她叫做什么卡通图案,很得家中小孩子喜欢。高然也给老夫人送过很多类似绣品,其中有些现在还在她的正堂摆着。

英国公老夫人再也没法欺骗自己,她看向高然,不敢置信地用拐杖指着她:“竟然真的是你!你疯了吗,竟然为了一己私利,不惜陷害公府选好的过继人。我和你说过多少次,无论嫡庶,只要是我们自家子弟,国公府总不会亏欠了他。高恪只要一过继就是你的同宗兄弟,就算高忱不是世子,但他一样是我的孙子,我们国公府的小少爷!你怎么就执迷不悟呢!”

英国公老夫人说着气血上涌,她一直觉得这个孙女外柔内狠,名声好处两把抓,这才是成大事的料子。可是老夫人没有想到,高然算计起自己的利益的时候,竟然连娘家亲人也能下手。那可是生她养她的国公府啊!国公府从小用最精致的饮食,最华丽的首饰,一路堆金砌玉地把她养大,没有国公府,高然真以为自己能嫁进燕王府吗?可是事到最后,高然就是这样回报娘家的?

她算计的是高恪不假,可是高恪是英国公府精挑细选、寄托了无限期望的继承人,她这样做将英国公置于何地?而且,高恪的马冲撞了燕王妃,万一害的王妃流产,那英国公府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只是为了让自己亲弟弟当世子,高然竟然做出此等无视大局、无视家族的举动,英国公老夫人说不出的失望气愤。老夫人胸脯上下起伏,而这种时候,高然竟然依然在嘤嘤哭泣,依然楚楚可怜地说不是她。

这么多年,老夫人不知多少次见过高然这种情态。往往这都是因为高然受了委屈,不肯说,实在遮掩不住了才这般小声啜泣。往常英国公老夫人一见她这样哭心都碎了,老夫人不知因此替她出过多少次头,可是现在,高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还能做出这种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一般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