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前夫当继母

我给前夫当继母 第25节(2 / 2)

赵婆子冲着高然的背影打眼色:“新王妃想跟沈王妃打擂台,我们这些下人当然只有听命的份,可是沈王妃才是世子妃的正经婆婆,世子妃焉能坐视不理?何况,还有卜妈妈呢。”

田庄婆子恍然大悟,惊喜地一咕噜爬起身,拉着赵妈妈地手说道:“劳烦赵妈妈替我卖个好,我粗鄙之人,见不着世子妃,劳赵妈妈替我和世子妃、卜妈妈美言一二。”

赵婆子露出为难之色,田庄婆子会意,立刻从袖口塞过一颗银子。赵婆子拢在袖子里掂了掂,立即喜笑颜开:“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少不得我这个劳碌命替你跑一趟,你先在门房等着,我有消息了就叫你。”

田庄婆子赔笑点头。她想到刚才送出去的那块银子就心痛,足足有三两啊!可是婆子随后想到自家在田庄的差事,心想若是能保住差事,一年何止这三两?这钱花的值得。

田庄婆子看着刚才那个天仙王妃离去的方向叹气,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生出枝节了呢?以前都好好的,怎么来了个王妃,反而小气起来。

高然跟着林未晞回屋,林未晞在斟酌菜单,果然过了一会,就发话让高然回来了。

高然回自己院子后,凝芙等几个丫鬟都心疼高然:“世子妃,您手上伤势未好,王妃非但不免了您的晨昏定省,反而还拘着您站了一个上午,实在是欺人太甚。”

“行了,都别说了。”高然说道,“她毕竟是我名义上的婆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知道吗?一会世子该读书回来了,不许在世子面前提。”

凝芙噘着嘴不服,高然瞪了她一眼,这些丫鬟才不情不愿地应下。临走时,好些人都心疼世子妃命运多舛,娘家时被嫡姐抢了婚事,好容易和世子修成眷属,还得被恶婆婆刁难。

高然听到了丫鬟们偷偷嘀咕的话,但是她没有管,只当听不到。顾呈曜从前院书房读书回来,果然没人和他说今日上午的事。高然温柔小意地侍奉顾呈曜吃饭,顾呈曜看着她筷子还拿不稳的手,心疼道:“快坐吧,你本来就有伤,该歇着才是,我哪用你布菜。”

高然对着顾呈曜柔柔一笑,眼中十分感动:“谢世子体恤。”

顾呈曜看着高然,思绪不知为何就飘到另一个人身上。高熙从来就不会说这种软话,更甚者,她连侍奉夫君、德容女工都不肯做。顾呈曜的心绪猛然回笼,随后他自己都觉得惊讶,他为什么会想到高熙?一个刻意坏人姻缘的恶毒女子,他何故会在她死去一年后,猛不防想起她的音容笑貌?

顾呈曜压下心中的异样,好在丫鬟挡住了高然的视线,高然并无发觉。顾呈曜看着看着,想起家里另一位女主子,突然头就有些痛:“你今日去给她请安,一切可还顺利?”

高然当然知道这个“她”是谁。当着顾徽彦面便罢了,私下里他们二人都不肯叫林未晞母亲,太别扭了。凝芙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还是被高然压下。高然温婉大方地笑道:“王妃很和善,并不曾为难我。”

高然不说还好,她这样一说,顾呈曜反而更怀疑了。顾呈曜无奈皱眉,但是他看到高然的神色,心里叹了口气,没有再提。

下午,等顾呈曜走后,凝芙十分不忿:“世子妃,方才世子都特意问起了,您为什么不说?王妃她在故意刁难您啊。”

高然不以为然地笑笑:“自己告状是下下之策,真正高明的人,从来不亲身上阵。”

凝芙不懂,高然也没有细说。她们正坐着,门外响起动静,外面一叠声响起“卜妈妈”等问好声。高然笑着站起身,看似无头无脑地说了一句:“这不就来了么。”

恶人何必她来做,世子从旁人口中听到她的委屈,这岂不是更好?

第46章 兴师

卜妈妈见了高然, 笑着行礼:“世子妃。”

“妈妈您做什么。”高然连忙上前扶住卜妈妈, 嗔怪道, “妈妈您是婆母的陪嫁嬷嬷,还从小看着世子长大, 便是我的半个长辈都不为过了,我怎么能让您行礼呢?”

卜妈妈被捧的浑身舒坦。她知道自己即便资历老也不过是个奴才, 世子给她体面是因为沈王妃,可是如果她当真拿捏起来就不知好歹了。但是人总是这样,心里明白, 行动上总是不肯失了颜面, 高然身为国公府的小姐却能把姿态拿得这样低,卜妈妈心里说不出的得意舒坦。

卜妈妈被高然热情周到地迎到内室, 和高然面对面坐了。下人在主子面前是不能坐实的,即便主子赐座都要虚虚抬起半个身子,一屁股坐实是很难看的作态。可是卜妈妈非但实实在在地坐着,还和高然面对面平位而坐。高然虽然面上笑着, 心里却嗤了一声。

卜妈妈心里很受用高然的低姿态, 她心生感慨, 若是换成从前那个世子妃,这种待遇想都别想。她不过在入门第二天来给高熙讲了讲规矩, 领着云慧过来给世子妃认人, 那位竟然直接恼了。云慧在世子身边服侍了那么多年,几乎已经是半个房里人了,卜妈妈将云慧领过来, 让前世子妃和云慧姐妹相称,这也是出于好好伺候世子的考虑,高熙有什么资格直接甩脸色?卜妈妈被当面落了面子,当然不痛快,此后在世子面前,自然也说不了高熙的好话。

可是现在这位世子妃就不一样,卜妈妈有时候都感叹,同府同父的姐妹,差距怎么这样大呢?高然世子妃就很温柔体贴,对云慧也十分礼遇,对着卜妈妈更是摆足了晚辈的礼。说的不客气些,高然几乎是将卜妈妈当半个婆婆侍奉。

若是从前卜妈妈对此只会觉得理所应当,但是凡事都是比出来的,有了景澄院那一位对比,卜妈妈现在看高然简直太窝心太温顺了。卜妈妈真是想到那位林王妃就头痛,这位顶替了她们家姑娘的位置不说,现在还想动姑娘留下来的章程礼单,卜妈妈真是气得不轻。可恨那个田庄婆子禀事的时候她不在跟前,赵婆子又嘴舌不利索,竟然说不过那位,让那位得逞了。

这可怎么得了,卜妈妈绝对不允许。有了共同敌人,卜妈妈立马看高然顺眼起来,今日她前来,就是听了赵婆子传话,来和世子妃想主意来了:“世子妃,今日听说那位拘着你立了许久规矩,世子妃你的手还伤着呢,她这岂不是故意磋磨儿媳?”

高然想到上午的事也很糟心,她的手放在自己有伤的胳膊上,低头笑了笑:“那又能如何呢,谁让她如今是我婆婆。”

这一句话说得卜妈妈哑口无言,对啊,谁让那位现在是王妃呢。她们再看不惯又能如何,谁让燕王一力纵容,世子也不愿顶撞比自己还年轻的继母呢。

看不惯她,却又奈何不了她。卜妈妈张着嘴愣了半响,不可置信道:“世子妃,你就这样忍了不成?难道就没人管的了她了?”

高然黯然道:“我是当晚辈的,侍奉王妃本就是应该,莫说王妃只是让我过去布菜立规矩,便是呼使我做菜洗脚,或者给我房里塞人,我也没法反抗。就是说到外面,旁人也是向着长辈婆婆的。更何况如今父亲在府中,王妃年轻又娇美,正得宠爱,我不过受些委屈,实在不算什么。只要世子没事,我便心满意足了。”

卜妈妈被这一番话说的心酸,她拿帕子拭泪,深深为高然可怜,也为世子可怜。卜妈妈哭丧道:“可怜我们小姐走得早,留下世子年幼,孤零零地长到现在,好不容易娶了亲,还要被新进门的继室苛待。老仆这心啊……就跟在火油里煎一样。可惜我们小姐走的早,若是我们小姐还在,哪儿轮得到她。”

高然见鱼儿果然上钩,心里笑了笑,哀切而诚挚地握住卜妈妈的手:“卜妈妈,您不可这样说,王妃针对的无非是我罢了,她哪里敢对世子指手画脚。况且世子对婆婆一片孝心,燕王又对元妃格外爱重,婆母的地位岂是其他人能取代的?卜妈妈您不是说过,当年王爷在乱军中救了婆母,两人一见倾心,这才成就了姻缘吗。有燕王又有世子,婆母地位稳固,若有人真的不长眼,妄图轻慢婆母,燕王便是第一个饶不了啊。”

“世子妃说的是。”卜妈妈跟在沈王妃身边多年,她从没见过燕王那样和颜悦色的模样,所以那日在饭厅燕王亲自扶林未晞起来,后面又不问缘由地给林未晞撑腰,卜妈妈被燕王的反常吓住,这才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现在经过高然提醒,卜妈妈才惊觉她怎么老糊涂了,竟然忘了世子!

至于高然说的有燕王做主,这一点卜妈妈不敢奢望,高然刚嫁进来不知道深浅,她却是知道当年情况的。燕王不能招惹,世子却实实在在是沈王妃肚子里爬出来的,她们大可以去找世子,让世子替沈王妃讨回公道啊!

卜妈妈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高然看到卜妈妈的神态,轻轻笑了笑,抬手亲自给卜妈妈倒茶。卜妈妈把一会要说的话都想明白了,她看着高然,忍不住握住高然的手,恳切道:“世子妃,你虽然叫那位一声母亲,可是要记得,我们家小姐才是世子的生身母亲。”

“我明白的。”对方的手枯老又干涩,高然忍住立刻拔开手的冲动,强忍住不适说道,“我当然知道,沈王妃才是我的婆婆。我当然是向着世子和婆母的,可惜我无缘向婆母尽孝,卜妈妈您们这些老仆,便是我的半个长辈了,日后我还要仰仗您等呢。”

有了高然这句话卜妈妈就放心了,她笑道:“世子妃明白这个院子里真正的自己人是谁就好。老身外面还有事,就不打搅世子妃养伤了。”

高然终于能顺势抽回自己的手,她手上极为难受,差点就在裙子上蹭干净。可是高然到底忍住了,殷切地笑着,亲自送卜妈妈出去。

等看到人渐渐走远后,高然脸上的笑也一点点收回,最后全然是冰冷寒凉,哪里能看到方才一丝笑影。高然看了一会,甩帘子回屋,唤来丫鬟给自己更衣。

如果没猜错,一会主院就要热闹了,她怎么能缺席这么重大的场面。林未晞这次竟然敢动前人的遗物,她完了。

林未晞坐在罗汉床上,下笔特别利索,蹭蹭蹭没几下,便把好几道费工夫又没意思的菜删掉了。顾徽彦并不喜欢吃鱼,但是大团圆的除夕宴上却一半都是河鲜,这也太没意思了。林未晞参考了老燕王妃在世时的菜谱,再努力回想顾徽彦用膳时多动了几筷子的菜,磕磕绊绊拟出一份新的菜单来。

至于那位倚老卖老,还想趁着年节讹主家一笔的田庄管事,可真是爱伺候谁就伺候谁去吧。林未晞诚然不把一百两银子放在眼里,但是并不代表别人能把她当冤大头,一个个上来敲她一笔。林未晞前世当世子妃时很是整治这种风气,没想到中间空白了一年,这些人的胆子又肥了起来,而且一开口就是一百两。这种仆人可真是厉害了,林未晞如今是王妃,下手愈发不必顾忌,等明年开春就让人把他们一家赶出去,也好给王府里这些无法无天的刁仆醒醒神。

林未晞让人铺纸,亲自将修改后的菜单重新誊抄了一遍,然后递给下人,说:“将这份单子另誊一份,今年除夕家宴,就按这个单子上的菜式准备。”

宛月接过厚重的大红菜单,忍了忍,还是委婉地提了出来:“王妃,原来那份单子到底是前头王妃留下的,您才进门便撤了前人留下的章程,是不是太急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