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少爷仔”三个字,刘易斯一颗心便放下了。
“你……”刘易斯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顿了顿,才道,“知道酒窖里那套爱尔兰咖啡杯去了哪儿吗?”
“我知道啊。”莲子姐答,“大少爷离开这儿去东欧之前,就已经把那套用具拿走了。”
刘易斯闻言,是松了一口气,默默庆幸起来。过了半天,刘易斯又隐隐有些不快了,只觉得刘修斯莫名的可厌。——他就什么都知道了?却什么都不与我说,总是叫我白担心……
莲子姐笑笑,又说:“对了,你回来得也好。我便是克日就要走的了,还真好能在那之前见到你。”
刘易斯闻言大惊,却说:“你怎么要走?是……是父亲让你走的?”
莲子姐闻言,叹着气点点头。
想起来,自从刘修斯当家之后,莲子姐就是他在家里的心腹。现在,老刘连酒窖都砸了,自然不会留莲子姐在这儿碍眼。
刘易斯却道:“可是我和哥都离不开了你……”
莲子姐闻言,有些感动,眼眶微湿,却说:“可是少爷仔啊,大少爷真的会回来吗……?”
刘易斯却也拿不准。
说实话,现在这个情形,刘修斯也不可能回到“刘家”了。
刘易斯叹道:“可是……你也不用走啊?哥会来回来的——回到本市,他就算不住这儿,也会住在别处。到时候,他会需要你的。”
莲子姐却不甘地说:“可你哥连那套酒具都知道带走,却没有说要带我啊?”
刘易斯苦笑,说:“可能他是恰好想在外头调制爱尔兰咖啡而已呢?”
“才怪!”莲子姐一脸不信的,“他可是连你们的相册都带走了呢!他明明是知道了什么的。”
“我……我们的相册?”刘易斯愣了愣,“什么相册?”
“就是你们两兄弟小时候拍的照片,夫人给你们拍的那些……”
刘易斯这才想起来了,小时候母亲经常带他俩出去活动,还会给他们拍照。但他很久没见过这些照片了,他还以为这些照片随着母亲的离开而散失了,没想到,一直在刘修斯那儿。
此时,花坛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刘易斯和莲子姐都不自觉地噤了声。
走廊那儿走出来一个苍老的身影——正是老刘。
老刘冷冷地觑了二人一眼,说:“在话别呢?”
“嗯,是的,刘先生。”莲子姐不冷不热地回答,“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随时都可以走。”
“那就不用挑日子了,”老刘语气也很冷,“现在就——”
“父亲,”刘易斯打断了老刘的话,“我还是习惯莲子姐的陪伴,我不想她离开。”
老刘冷笑,说:“她年纪也大了,让她回去陪伴家人不是很好吗?”
“我已将她视为家人了。”刘易斯说。
“呵!不是什么人都配做你的家人的。”老刘毫不客气地说,“你现在是不听话了吗?”
刘易斯挺直腰,身板看起来就像花坛上的一枝竹子一样笔挺:“父亲,今晚还要讨论董事会的事情呢,我们需要在这样小的话题上纠缠吗?”
老刘的脸色变得铁青,狠狠咬牙。
刘易斯很熟悉老刘的这个表情——这样的表情他已见过多回了。每次,老刘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时,下一秒就是破口大骂,甚至会砸东西。
刘易斯已经准备后迎接父亲的盛怒了——一如既往。
没想到,老刘却吞了吞气,说:“行!但她可不能继续做女佣的头领了。你喜欢她,就让她只伺候你吧!别的事情也不需要她插手。”
刘易斯有些惊讶,没想到老刘让步得那么快。他愣了愣,才说:“好的,谢谢父亲。”
老刘冷哼一声,闷头不语,转身离去。
看着老刘走远了,刘易斯才微微回过神来,说:“我知道哥为什么不提前带你走了……”
“嗯?”莲子姐不解地看着刘易斯。
刘易斯喃喃道:“他知道我舍不得你……知道我需要被推一把……他想我来做这个‘英雄’。”
也许,刘易斯没有亲眼看到酒窖被砸坏、莲子姐被赶走,也无法真正有决心和父亲对着干吧?
刘易斯又想起了刘修斯说的,“有钱腰板才挺得直”。
他想到刚刚自己对着父亲腰板挺得那么直,便想,这话真的是话糙理不糙。
入夜之后,刘易斯才到了父亲的书房。此时,父亲的书房里已坐满了六位叔伯们。刘易斯也坐下了,没有与他们客气什么。
他们倒是说,准备回应新闻,承认刘修斯不是他们的血亲,回去还得把刘修斯从族谱上除名。
他们只说:“让lucius死后当个孤魂野鬼!”
这话真难想象是读过书的人说出来的。
刘易斯笑笑,说:“为什么大家都叫他lucius?”
“不然呢?”老刘冷淡地说,“他根本不姓刘。‘修斯’这个名字是我给他的,现在我要拿回来,不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