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

第12节(2 / 2)

想到此,开口道:“当初是他两口子非要走的,还趁乱来闹事,如今见延寿堂倒了,又想回头,需知覆水难收,当我庆福堂是什么地了。”

余忠道:“这周勇可是小人,咱得罪了他,恐要生出事儿来,若他们嚷嚷出公子的身份,恐对咱们不利。”

凤娣听了冷笑一声:“只他两个不想在冀州府立足,就嚷嚷,还怕她怎的,我倒要看看,外头的人是信我还是信他两个不忠不义之人,你只管把我的话说给周勇,若事事都怕,还做什么买卖,趁早关了庆福堂,回房绣花得了。”

余忠应一声出去,刚回自己的小院,就看见周勇又来了,见了余忠,周勇急忙迎过来道:“忠叔,可替小的带上话儿了,公子怎么说,要说起来,还是咱们庆福堂的买卖有根基,延寿堂到底是外头来的,跟咱们庆福堂没法儿比,这才几年就倒了,东家也不仁义,到现在还欠着工钱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2 章

“不仁义?”余忠冷哼了一声:“亏你还知道仁义二字,当初老爷看你病的都快没命了,发善心救了你,又把太太的陪房丫头许你,常言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两口子可怎么报的,前头趁着府里乱,得了延寿堂的唆使,趁机来闹,是二姑娘心慈,念着你两口子在余家多年,没有功劳好歹有点儿苦劳,放了你二人过去,怎么着,现在见延寿堂倒了,夏守财也一头撞死,你又想起回庆福堂来了,周勇,不是余忠心硬,你这事儿做的忒不地道,公子说了,覆水难收,你两口子另谋高就去吧,余家的门虽宽,可也容不得你两口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撂下话进屋去了。

周勇只得灰溜溜家去了,他婆娘早在家等着信儿呢,这会儿见他转来,忙迎上来问究竟,周勇把帽子摘下来扔给她,甩帘子进屋,坐在堂屋的椅子上道:“当初我就说,好好在庆福堂里头应这份差事,虽说发不了大财,咱们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却也绰绰有余了,你非听了夏家婆娘的话,撺掇我去延寿堂,这才几天,夏家就完了,延寿堂关了门,我舍了这张老脸求余忠,那老家伙脸一酸,让我另谋高就,想这冀州府,除了庆福堂,还有哪儿能寻得好差事,这以后擎等着喝西北风吧,我看这个年也别他娘过了。”

他婆娘听了气的不行:“你莫着急,待我去寻太太。”

周勇道:“你快歇歇是正经,如今余家可是大公子当家主事儿,求太太能有用?”

他婆娘道:“你怎么傻了,大公子可不是太太肚子里生的吗,小时候我成宿成宿的抱着长起来的,难道连这点子情分都没有,说起来也稀奇,大公子可是病了这些年,怎忽然就好了,都能出来主事了,那天在府衙外人山人海的,等我挤到前头去,官司都散了,倒是没瞧见人,行了,你在家坐着,等去府里走一趟,好生给太太磕几个头,怎不赏咱们口饭吃。”

说着略收拾收拾。就往余府去了,从角门进去,刚进东正院就见廊上立着清儿跟麦冬,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有些怵,她自然不是怕凤嫣,却真怵头凤娣,别瞧年纪不大,那小脸一掉,嘴里的话扔出来真比刀子还利,一想就让人怕。

有心回去,却想起家里的男人,一咬牙走了过去,麦冬清儿两人一见她,别开头装没瞧见,周大娘暗里憋气,心说主子长了本事,连跟着的丫头都能耐起来了,德行吧。

撩开帘子进了屋,春桃一早听见动静,得了太太的眼色,忙迎了出来,见了周大娘,扯她到一边儿道:“大年下的,你怎么来了,今儿二位姑娘在太太这儿呢,不好说话儿,你改天再过来吧。”

周大娘心说,在就在,便二姑娘再厉害,还能吃了自己不成,现如今又不是她当家掌事儿,自己怕她做甚,再说,正是大年下,今儿势必把当家的差事要下来,不然,等庆福堂一开张,那柜上一个萝卜一个坑,哪还有她家男人的事儿呢,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清楚。

想到此,推开春桃,扯着嗓门道:“太太,春燕给您拜年来了。”说着快走几步,撩帘子进去了。

王氏见她这般不知事儿,心里这个恨啊,暗道,怎就不长点儿眼色,非撞上来,春桃急忙跟进来,要扯她出去,周勇家的哪里肯,给王氏见了礼,见凤嫣凤娣在下首坐着,忙凑过去福了福:“两位姑娘安好。”

凤嫣一见她就想起那天在这儿院里闹的那副嘴脸,自是不待见,哼一声道:“想必大娘比我们好,谋了好差事,望着发达呢。”

周勇家的不想这位平日不言不语的大姑娘会这般冲她几句,脸色有些讪讪,瞧了眼凤娣,凤娣却连一眼都没看她,在哪儿抿了口茶,转手递给凤嫣:“大冷的天,快吃口热茶暖暖身子,倒是太太这里的茶好,熬得不浓不淡正得味。”

凤嫣接了过去,王氏笑道:“瞧你这话说的,茶还不都一样,只今儿的茶是春桃瞧着熬得,她比那些婆子底细,方才得味儿,你若喜欢,回头把春桃拨你屋里专候着给你烹茶,这可是难得的清闲差事,不定她都乐死了。”

凤娣道:“便太太舍得,我可也不敢要,妈妈是太太跟前得用的人,我要去了算怎么回子事,难得这么个忠心不二的,太太也真舍得,真给了我,回头不定要怎么后悔呢。”

两人一递一句的说话儿,听着是平常的闲话,可落进周勇家耳朵里,就觉得句句都有深意,王氏撂下手里的茶碗,瞥了周勇家的一眼道:“大过节的,我还说你没闲功夫过来呢,怎今儿得了空?”

周勇家的借着这个由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太太您可得看顾着奴婢些,现如今,我那男人没了差事,成日在家吃酒耍浑,抡起拳头来,不认是谁瞧不顺眼就打,说奴婢是丧门星,连个差事都要不来,奴婢也是实在没法儿了,才舍了这张老脸来求太太,太太就可怜可怜奴婢,让他回庆福堂吧,奴婢这儿给您磕头了。”说着咚咚的磕了两个头。

王氏暗瞥了凤娣一眼,见这位二姑娘眉眼不动,就跟没听见似的,本来还烦春燕不知事儿,这会儿却转了个心思,自打上回南街当铺那档子事儿传到后院,转过天儿牛二家的就给凤娣寻由头发落出去了。

大过年的差事没了,底下的人瞧在眼里,心里都有了谱,虽二姑娘嘴上没说,可你真传个试试,牛二家的例子在前头摆着呢,谁还敢往后院里头传事儿,不是找不自在吗,弄到如今,王氏根本就不知道前头的事儿,虽不少吃,不少穿,可这么下去,自己这个太太,书南这个余家大公子,可不成了摆设吗。

若是周勇能回铺子里,春燕是自己的丫头,也算有个人儿,便做不了什么,好歹传传消息也是好的,比这么糊涂着强。

想到此,便跟周勇家的道:“你也不是外人,这事儿也不瞒你,南哥的身子什么样儿,你比谁都清楚,天天躺着还没力气呢,哪有精神掌事儿,我也实在没法儿了,就跟忠叔商量着,让咱们二姑娘顶了南哥儿名儿出去,如今,咱们余府里外上下都是二姑娘说了算,你这事儿我不是不管,是管不得,你若真有难处,不如跟二姑娘说说,二姑娘心慈,又是大过年的,说不准就应了。”

凤娣目光一闪看向王氏,心说,这王氏当自己是傻子不成,明摆着就是想让春桃攥着自己女扮男装的短儿,应下让她男人回铺子,想来这是寻耳目呢,只这个耳目灵便不灵便,就两说了。

周勇家的呆愣半晌,方回过味儿来,虽听着惊世骇俗,仔细想来却也合情合理,如今的余家,除了让二姑娘出头,哪还有其他的道儿呢,只不过,若是这位二姑娘当家,有前头那档子事儿,又哪里肯收留她男人。

忽想起什么,瞄了王氏一眼,忙跪着转了方向,朝着凤娣磕了一个头道:“二姑娘心眼儿好,若奴婢男人没了差事,奴婢一家老小可要饿死了,大过年的,还望二姑娘行行好,发个善心吧。”

一把鼻涕一把泪儿,说的别提多可怜了,凤嫣在一边儿都瞧着不忍,暗里扯了扯凤娣的袖子,凤娣却道:“说事儿归说事儿,哭什么,若你想哭,趁早回家哭够了再来,大过年的,我听不得哭声。”

凤娣一句话,那婆子忙止了哭声,抽搭两下,只怕凤娣不应,心眼子转了转道:“二姑娘若不应,奴婢男人也只能旁处讨差事,偏我男人又没其他本事,也只能寻药铺里的事由,这俗话说的好,同行是冤家,若人家真问什么,我那汉子可不是个嘴严实的,若说出什么,可也没法儿。”

凤娣听了冷哼一声,不瞧她,却站起来看向王氏:“周大娘说的话儿真真在理儿,我一个姑娘家,成天抛头露面的,让人知道可不妥当,我前儿还跟忠叔商量,如今余家的官司也了了,难也过去了,老让我一个姑娘出来像什么话儿,便大哥哥病着,还有太太呢,太太前头病着,家里实在没人,才把我推出来,亏了运气好,把难关糊弄过去了,这往后还不知怎么着呢,我这心里着实没底,如今太太的病也好利落了,还是太太出来主事儿妥当些,也省的给人家拿住了短儿要挟,麦冬,你去前头请忠叔过来,咱们把这几日的帐目理理清楚,交给太太,也算有始有终。”

麦冬在窗外脆生生应了一声道:“奴婢就去。”王氏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道:“快拦住那丫头。”跟凤娣道:“二姑娘这话儿从何说起,哪有我主事儿的理呢?”

凤娣道:“太太莫推辞了,我听忠叔说,前头老太爷病的时候,老太太出头掌了好几年事儿呢,太太跟在老太太身边儿,自是明白清楚,太太主事儿更是名正言顺,也省的让我顶大哥哥的名儿出去,落人口实……”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3 章

王氏气的脸都青了,要是她真能收拾余家的烂摊子,哪还用的着把这个庶出个丫头推出去,她不过是想安插个人罢了,这丫头就跟她撂挑子,到底还是南哥不争气,若南哥争气,自己何至于被个庶出的丫头挤兑到这种地步。

有心恼起来,偏偏凤娣说的句句在理儿,若她恼了,倒显得自己这个嫡母不讲理,这恼不得,就只能退了。

王氏脸色变了几变,才软着话儿道:“我不过说了句笑话儿罢了,怎二姑娘就当真了呢,先头说好了,咱们余府的事,全凭你一人做主,纵是我也不得插手,我只是想着周勇是老人,咱们铺子里如今正用得着,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姑娘快别往心里头去,怎么安置,姑娘说了算。”

眼瞅着煮熟的鸭子又飞了,周勇家的急起来道:“太太……”

王氏不敢跟凤娣翻脸,心里着实憋屈,周勇家的这会儿还跟着添乱,恨上来,喝道:“太太什么,这会儿认我是你主子了,早干什么去了,当初余家遭难的时候,你两口子可是第一个跑的,跑了不算,还挑着头的来闹事儿,那时候怎想不起我是你主子来,这会儿见余家缓过来,又想着回来了,当我余家的庆福堂是你两口子开的不成,你也别叫我太太,你嫁周勇的时候,哭天抹泪的,把你的身契要了去,早不是我余家的人了,你两口子是死是活,是贫是富,都是你两口子的造化,跟我什么干系,回去过你的日子要紧,便在这儿跪到明年,也不顶事。”

周勇婆娘脸色一时白,一时红,难看非常,春桃忙扶着她起来,低声道:“不让你进来,你偏不听人劝,这下可好了,别再这里了,快着回去吧。”说着就要推她出去。

周勇婆娘心里不忿,如何肯这么不黑不白的走,琢磨自己手里攥着短儿呢,怕什么,想到此,甩开春桃尖着嗓子道:“奴婢算瞧出来了,太太跟二姑娘这一唱一和的,不就是不想要我那男人吗,有句老话儿说的好,人情留一线,日后好想见,这什么事儿可别做绝了啊,就是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真逼急了,奴婢可什么都顾不得了。”

春桃在一边儿急的直跺脚,心说,这婆子白瞧着机灵,不妨是个蠢货,上回她来闹事儿,在这院儿吃的亏,都忘了不成,还当是过去的二姑娘呢,这位如今可是个阎王,可那心比谁都硬,延寿堂的夏守财不比你周婆子厉害,结果怎么样,不一样让二姑娘挤兑的当堂碰死了,要是真让你个奴才要挟成了,二姑娘还掌什么事儿,回去睡大头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