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让他成年后去封地,远离京城里的勾心斗角,见不到朝中的人,反而能无忧无虑地活到老死。慕容烁生来不足,这辈子都会是小孩子的心智,慕容檐不会担忧他在封地密谋造反,慕容烁也不必受京城的困扰,这样对两方都好。
白芷想到慕容烁,不免又想到虞清雅,她问:“王妃,前些日子宋家又闹了,您看……”
“宋家。”虞清嘉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皱眉,宋太后被虞清雅所杀,虽然是宋太后自作孽,可是谁让弱者有理,宋家平白没了一个太后,哭天抢地,不依不饶地扯着虞家要说法。虞清雅早在自甘做妾的时候就被虞家扫地出户,然而这是虞家内部的事情,对于外人来说,虞清雅终究姓虞。出了事,他们当然揪着虞家不放。
虞清嘉轻轻笑了一声,虽然在笑,可是白芷莫名觉得冷意阵阵:“宋家哪里是和虞家要说法,他们分明,是和我要说法。”
去年虞清雅垂死挣扎,杀死了宋太后,还劈裂了佛像,毁了半座山。如今永宁寺接到朝廷的补偿,陆续在废墟上重建,而虞清雅闹出来的事情,也被慕容檐强令封锁了。
虽然慕容檐下了死命令,可是永宁寺佛像坍塌、地裂成缝是没办法隐藏的,慕容檐这个死不要脸的,硬是掰成佛祖显灵,震天裂地。
虞清嘉在重阳节那天抱着皇帝去给受难百姓祈福,这件事传的众人皆知,佛像显灵,岂不正好说明虞清嘉诚心感动上天,以致佛祖现身。慕容檐后来亦赶到现场,而佛像坍塌、地动天摇正好在这个时候,慕容檐只需要稍微发挥一下,民间就流传起摄政王慕容檐乃是天命所归,是上天选定来结束这乱世的天命之子。
百姓笃行佛教甚众,这样的说法很快就传遍大江南北。打仗最重要的就军心,齐兵士气大振,慕容檐借着这个势头南征,果然一路势如破竹。慕容檐靠着运作封建迷信大挣一笔,事故另一方永宁寺亦对这个说法乐见其成。这才多久,永宁寺香火大盛,已经成为邺城第一大寺。
虞清雅闹出来的动静被说成天道显灵,而她本人的存在,却被无声无息地抹去。外界的舆论平息,可是唯一的受害人宋家却不肯罢休。他们揪住这个把柄,闹死闹活要说法。看宋家老夫人的意思,宋家之意隐隐指向后宫。
死了一个鸡肋的太后,换一个新帝贵妃,当然不亏。
虞清嘉浑不在意,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利字蒙了心,我们却不必陪着他们闹笑话。宋家气数已尽,再闹腾也不过是跳梁小丑,你一会传话给父亲和叔公们,不必搭理他们。”
“是。”白芷应下,又有些犹豫,“皇后,您如今毕竟是中宫之主,陛下大位初定,六宫空悬,全天下都盯着您呢。这时候如果您对宋家不假辞色,其他家族会不会说长道短?恐怕郎主和族老们就是因为这一点,才不敢对宋家放硬话。”
“有什么不敢的,我又不活在那些人的嘴里,随便他们说什么。让父亲和叔公们尽管放心,不必顾忌我,该给冷脸就给冷脸,该闭门不见就闭门不见。越是众人盯着,越要摆出气势来,真当我人人可欺不成?”
白芷恍然大悟,连忙道:“皇后说的对,我们乃是皇后娘家,我们越硬气,外人才越不敢惹。再说,陛下对皇后百依百顺,就更不必受这种冤枉气了。”
听到慕容檐的名字,虞清嘉没有搭话。白芷没有发现,她继续问道:“皇后,您说宋家究竟想干什么?”
“去年年中,宋家野心勃勃,想要效仿前朝,趁着皇帝年幼,杀掉皇帝的生母,由太后及娘家把持朝政。宋家想当国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想到宋太后却突然死了,还是被他们一直看不上眼的虞清雅杀死的。宋家美梦成空,当然不会干休,他们现在死揪着虞家不放,分明是想通过虞家施压,逼我给他们补偿。”
“什么补偿?”
虞清嘉对着后宫的方向指了一下,白芷马上明白了。白芷又惊讶又生气,矢口骂道:“真是不识好歹!宋家人的眼睛都白长了不成,怎么就看不清局势呢。即便宋太后不死,如今少帝都禅位了,哪还有她这个挂名太后什么事?陛下没有清算他们家,他们已经该暗暗烧香了,怎么还敢来皇后这里讨嫌?还当后妃,呸,想的倒美。南朝宫廷跟来了那么多内廷宫眷、皇室公主,陛下眼角扫都不扫,直接指配给未成婚的将军士兵。宋家那几个娘子有多大脸,还能美过南朝的公主皇妃吗?”
白芷说完感觉不对劲,连忙补救道:“皇后,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天底下论美人,谁能比得上皇后?再说,陛下亦是天下闻名的美男子,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入得了陛下的眼。陛下看她们,还不如镜子里看自己。”
虞清嘉挑了挑眉,故意说:“那不是庸脂俗粉呢?”
白芷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讨饶道:“皇后奴婢错了,您可绕了奴婢罢!”
“什么庸脂俗粉?”
两边的人都停住,跪下:“陛下。”
慕容檐走进来,自然而然地坐到虞清嘉身边,看向白芷:“你们方才在说什么,什么庸脂俗粉?”
白芷一脸尴尬,虞清嘉使了个眼色,说:“你先下去吧。”
白芷大大松了口气,逃命般出去了。
等白芷走了,慕容檐似笑非笑地看向虞清嘉:“庸脂俗粉?后宫空悬?”
虞清嘉扫了慕容檐一眼,说:“难道不是吗?陛下长成这副样子,哪个少女不春心萌动?”
慕容檐忍俊不禁,他最烦别人拿他的容貌说事,别人提一嘴就差点被他射死,但是虞清嘉无论怎么开玩笑都没事,甚至私下里叫他狐狸精,慕容檐也欣然接受。双标双到慕容檐这个地步,也是难得。
慕容檐丝毫不生气,说:“那你呢,为夫可有勾到皇后春心?”
虞清嘉白了他一眼,慕容檐笑:“还在生气?”
说起这个虞清嘉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昨天睡前答应我什么了,结果你还那样……”
“是我不对。”慕容檐很顺畅地认了错,他眼睛都不眨,说,“但是我可不改,保证还有下次。”
“你!”虞清嘉气得不轻,她瞪了慕容檐一会,恨恨道,“不想理你,我出去了。”
慕容檐默默看着,却在虞清嘉刚刚站起来的时候伸手,将她拉回来。虞清嘉控制不及,直接跌坐回他怀里。虞清嘉的发冠碰撞,发出叮铃铃的声音,慕容檐十分享受投怀送抱的过程,他一手揽住虞清嘉腰肢,另一手挠了挠虞清嘉下巴:“你还欠我一百九十四次呢。”
虞清嘉脸倏地变红,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我根本没答应你,你这是霸王条款。”
去年慕容檐在北周打仗时,刚刚攻破京城,还没来得及清算战况,就接到京城暗卫密信,报告了虞清雅的事情。慕容檐接到信后岂能放心将虞清嘉留在邺城,他将何广等人留在北周处理残局,自己带着最精简的人马,飞速赶往邺城。好在他赶在重阳节那天到京,及时阻止了虞清雅。慕容檐对虞清嘉以身作饵的行为非常生气,所以强行和虞清嘉签订了不平等条约,让她在床笫上补偿回来。
慕容檐抱住虞清嘉,两人鼻梁相碰,眼睛里只看到彼此:“前年冷战两个月,去年出征五个月,我心疼你,给你算最低的,按一天一次,你看看该是多少次了?”
“但是你……”
“哦对了,忘了说,现在每天一次是正常数额,不算在你的债务里面。你自己算算,你还差我多少。你要是再不努力点,你连利息都还不上。”
虞清嘉简直出奇愤怒:“什么利息?我根本没有同意!”
“那我不管。”慕容檐理直气壮,手渐渐不老实了,“昨天勉强算三次,那还有一百九十一次,加上今天,你至少得答应我两回。两回可不算多吧?”
“我不要,这根本没有道理!”
慕容檐从来不和人讲道理,他一般都是直接动手的。虞清嘉眼看要擦槍走火,只能赶快按住慕容檐的手,说:“等等,我宣了安乐侯的乳娘,她今天下午会抱着孩子进宫来。”
慕容檐生生停住,眼睛眯起:“你说什么?”
虞清嘉也觉得很对不住他,可是,谁让安乐侯的事在前呢。虞清嘉去推慕容檐,说:“你快起来,你这样只会越来越难受。”
慕容檐幽幽看了虞清嘉一眼,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明天他就下旨把慕容烁扔到藩地去。虞清嘉感受到他的存在,心渐渐软了,低声附在他耳边说:“今天晚上好不好?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