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徐老头当了厨子当了半个多世纪也没听说过这种事儿“我见闻的老饕能尝出一个厨子做菜用不用心,火候啊、配料啊、翻炒的用心程度啊,稍有差错可能就味道不正了,但是这些那是心里有事儿做不好,但是吃出心情,我还真没……”
徐老头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了一下:“你这个丫头,开我的玩笑呢,谁跪搓衣板了?”
沈何夕笑了笑,她的促狭性子现在是显露得越来越明显了。
一老一少聊了一会儿,各自平复了心里的种种情绪,女孩儿正打算推着老爷子进院门,又看见了……牲口三人组。
沈何夕打算把徐老爷子推进院子自己再会会这三个不知道好歹的家伙,被老人制止了:“他们早该来了。”
是啊,早该来了。
沈何夕一直有一个困惑,前世的徐汉生到底有没有给徐家求救,如果没有求救那还好说,徐家不过是凉薄到底一族小人。如果徐汉生求救过,那徐宝树还是卖出了汤方,也就是说徐家人真的来晚了,晚到人已经故去,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所以他们大张旗鼓地找徐宝树也有可能是为了徐老爷子留下的东西。
如果说前一种不过是小人做法,那后一种简直是伪君子得令人发指,其心可诛。
可惜没有人看见过这个事情的另一个结局,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那就按照最坏的那一种来对待好了,重生之后已经习惯了某种孤独的沈何夕很光棍地想。
老人坐在轮椅里,去年冬天那种即使是瘸着一条腿也龙行虎步的架势是彻底没有了,脸颊消瘦鬓眉如霜,比正川雄一看起来都要苍老一些,这还是沈何夕这些天想了不少法子天天给他炖汤喝补回了不少,不然还要更憔悴几倍。
徐山博看见这样的徐汉生还有他背后的沈何夕,还是忍不住心里的那点仓皇狼狈。
“大爷爷,我只是想来跟你说一声,不过过去鲁西徐家是偏执也好还是争斗也好,现在都希望您能回去一趟,看看现在的徐家,指点指点小儿辈。”
徐汉生凉凉地一笑:“现在的徐家,和我有关系么?你们回去吧,当年你们出手早了,现在你们有来晚了,我的事情已经了结了。夕丫头啊,帮我封两个红包给他们当见面礼,几十年没见过鲁西的人了,人家叫我一声爷爷我也得给他们一份孙子钱。”
听见徐老头的话,沈何夕放下了心,只要老人别再把这些人和事放在心上,她就能护着老爷子周周全全地回到太平区,过上日出吃肉日落看海的好日子。
话说这个孙子钱的说法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啊,徐老爷子真不愧是自家老爷子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该损起来的时候那个嘴皮子都差不到哪里去。
“大爷爷……我们……我们是诚心诚意地想要奉养您的晚年,宝树叔叔不成器,我明天就带他回鲁西,您如果愿意就和我们一起走,如果不愿意,那我求您让我留在省城照顾您,”
说道“求”字的时候,徐山博握了一下拳头,其实他明白,在前两天那个女孩儿让他们滚的时候,他们一系曾经的卑劣和如今的阴暗都已经暴露在了阳光下,如今再出现在徐汉生的面前是对对方的羞辱也是对自己的羞辱。
可是他是鲁西徐家的继承人,他必须把大面儿上走的光鲜体面,不能让徐家的牌子上有任何让人诟病的缺点。
“你……是博字辈的?”
“是,我是徐山博,我父亲是徐敬诚。”
“那你就是徐茂生的孙子了。”徐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当年我被你们徐家人赶出来,只有你爷爷给了我一笔路费让我离开鲁西,我年纪大了,也懒得去管他当年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了,但是,我得承他的情。”
徐山博抬起头看向他,老人清瘦的脸上沟壑纵横,只有一双眼睛还算得上明亮:“你跟我进来吧。”
沈何夕看看徐山博和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一言不发地推着徐老爷子进了院子。
院子里已经让苏仟雇人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了,包括锅里厨房里那一锅已经坏掉的老汤都已经被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