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拉着自己的弟弟妹妹默默退回到了厨房门口。
哈特太太看着自己几个小儿女的表情,心里预感到,大概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几个小魔星看见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都会老实很多。
再看向自己的大女儿,她的心里欣慰又辛酸,当初沈爱民去世之后,她和公公的关系陷入了死局,正好是自己在香港的父母找了门路让她有出国的机会,自己的一生和一双儿女之间,她选择了前者。不是不愧疚,但是不后悔。
如今她想要弥补这个优秀的女儿,却发现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的沉稳和优秀,错失了她的成长,让身为母亲的哈特太太更想为她做些什么。
沈何夕完全没想到就是她切个肉的功夫,自己的亲妈身上又多了“母爱如海”的buff。
厚片变成了粗条,粗条变成了肉丁,整个过程没花上两分钟,一把普通的刀在她的手里像是要转出花儿来,她就用一副看起来轻松写意的架势把切肉这么繁琐的工作完成了。
肉丁搅拌上酱油和葱姜末,倒一点料酒,倒一些油,再拌上盐。
白菜切碎之后挤压掉里面含有的水分。
粉丝泡发之后切成小段。
几种食材搅拌在一起,就是相当标准的胶东大包的馅料了。
同样是包子,江浙等地惯爱吃浓香鲜美的汤包,胶东人,更希望包子里都是些“实在货”。
白菜,肉丁,粉丝,都是再常见不过的食材,在胶东人的包子里,浑然一体,构筑了一道朴实天然又令人称道的美味风景。
如果是春末夏初,可以用槐树花替代白菜,如果是想要口感更丰富,还可以放进海米和煎制后的豆腐丁。
取材丰富,因时制宜,也是胶东人包子饺子里鲜明的特点之一。
春季的野菜,夏天的花叶,秋季的瓜菜,冬天的储备都可以变成他们包进面团里的材料,凭借他们自然又兼容性高的调味方式,任由大地的馈赠变成了他们的美味。
就像是此时哈特先生一家面前摆放的包子。
好大,好白,好热,好香。
旁边还每人有一碗海带蛋花汤。
那个精美的褶子是什么,刚刚“cici”手挽的那么漂亮就是捏出了这么精致的小褶子么?
在英文里,包子饺子都可以称作dumpling。当哈特太太对自己的丈夫说这是dumpling的时候,哈特先生的表情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你逗我?”
这明显和中餐馆的“luckydumpling”是两回事好么?
这个咬了一口会流出汤汁,肉香浓而不腻,连令人作呕的白菜都变得咸香美味的工艺品怎么能叫“dumpling”这么恶俗的名字?
用三种不同食材调和的馅料口感丰富味道均衡还让人食欲大开的美味,在哈特一家人的心目中已经完全、彻底地击退了他们曾经热爱的意大利烤肉披萨。
结果,它居然也是“dumpling”?!真让人难以接受。
应邀前来的泰勒夫人稳如泰山地坐在餐桌旁细心聆听着哈特先生和他夫人的争论,她的一只手已经拿起了今天的第三个包子。
最终,沈何夕想到后世的老外们给包子划定了分类叫做steamed bun with minced pork stuffing,这才是给哈特太太解了围。
不过,有碎肉馅儿的馒头这种称呼也一点没有高大上的感觉呀。
哈特先生愤愤不平地吃了五个大包子。
…
☆、培根炒饭
一顿包子宴解决了驱车赶来的哈特一家,送他们离开的时候,沈何夕看见哈特太太对自己欲言又止,大概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要么是愧疚,对自己的。
要么是愧疚,对哥哥的。
前者自己早已经释怀,后者在命运的捉弄下苍白。
沈何夕拎着当做小礼物的肉松饼,脸上生生挤出了少女孺慕又快乐的笑容,只觉得自己内心属于高龄不婚族的的节操碎成了肉松一样。
就这样吧,让您在我的无忧无虑中认为哥哥也过得很好。
在腐国,沈何夕渐渐也有了自己的交际,比如当初闻香而来的田婉孜,还有她的几名大学同班同学——包括把吃鱼头当成冒险的琳达。
琳达是苏格兰人,那个以男人穿格子裙,吹风笛而闻名的民族,有着与众不同的饮食爱好。
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华夏有些相似,所以琳达能够很快地接受“剁椒鱼头”也就不足为奇了。
尤其是在一次周末品尝了琳达给她带来的苏格兰特色美食“哈吉斯”之后,沈何夕对欧洲人民对食物的龟毛坚持有了完全不同的认知。
哈吉斯被很多吃过的中国人叫做“苏格兰羊杂肠”或者什么类似的名字,它的做法是把羊的心肝肺之类的内脏磨碎,然后搭配燕麦和各种各样的调料一起塞进羊的胃里,塞得好像香肠一样饱满,再把两头扎进,放在锅里煮熟(也可以烤熟)。
说实话,看起来有点倒胃口,就像是把一截没有处理过的羊胃摆放在餐桌上,颜色是灰褐色的,形状是鼓鼓的囊状……味道倒是还好,腐国的羊膻味比较轻,羊杂里面又混入了大量的调料,没有膻味也没有肉类的丰满口感。吃在嘴里的感觉倒是和棒子料理米血肠有点相似。
琳达笑容满面地看着沈何夕面不改色地搭配着土豆泥和花椰菜吃掉了几片“哈吉斯”,决定把这个看起来瘦弱又没什么表情的东方女孩儿当做自己真正的朋友。
沈何夕没有预感到自己将要收获来到腐国后的第二份友谊,她在品味哈吉斯的时候尝出了里面混有羊脂……看来在羊肉的烹饪上,中西方之间还是有共通之处的。
前·大厨默默点头,琳达认为cici的表情说明她觉得这个东西味道不错,又心情愉悦地给她切了厚厚的两大片……
周五的晚上,迈尔斯拎着自己的背包出现在了他表弟租住的公寓门口。
“那个娘们儿把我赶出来了……”门刚被打开,迈尔斯就把自己的包从门缝里扔了进去。
哈维脖子上还挂着毛巾,刚刚剧烈运动完的汗水从他裸露的健美肌肉上缓缓流了下来。